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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了。」葉展說。
夥計已經自己推門走出了房間。
過道狹窄,夥計提著燈,一下就看見走廊上滿滿當當站著的人,兩相靜止。
「搞這麼大陣仗來堵我一個人,該說你們隊的人團結呢?還是閒呢?」夥計揶揄道。
劉璞繞開前面隊友,到夥計跟前與之對峙。「你在裡面找什麼?」
夥計沒接話,大概是在想脫身之法,很快,他輕笑出聲,道:「我不說,反正待會兒你們自己會知道。」話說完,他繞道要走。
劉璞攔住他。
夥計又笑,「不帶人多欺負人少的啊。」
「你剛在庫房偷聽我們說話,還沒跟你算帳。」林輝耀道。
「這就冤枉了,我那怎麼叫偷聽你們說話呢?」夥計說,「這個遊戲但凡是開了地理權限,只要在正常範圍內,你們說話我都聽得見,何況,你們也沒避著我啊。」
「別扯開話題,先說你找名冊上的人做什麼?」劉璞道。
「你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因為不確定對方掌握了多少線索,劉璞暫時沉默下來。
就在這時,夥計突然欺身湊近劉璞,道:「你聲音聽著像個小姑娘,遊戲裡的臉卻這麼風塵,好有反差啊。」
「有病!」劉璞受驚,猛地揮動手環推開他。
「小姑娘現實應該是個美女吧?不然怎麼兩個大男人保護你。」夥計輕浮地說,「說正經的,他們哪個是你男朋友?」
「喂,你別太過分了啊。」林輝耀上前擋在劉璞前面。
「怎麼能叫過分啊,你們兩個要都不是她男朋友,我還想問問我有沒有機會。」夥計道,「妹妹,我二十五歲,單身,你多大?」
「我看你是真找打!」練九龍搶上前來,抬手朝夥計臉上揮過去。
身型瘦削的夥計弱不禁風得很,遊戲裡肌肉僨張的段大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
那夥計倒在地上,說話口氣很歡快:「你居然真打人?你怕是不知道遊戲裡也講法律的吧。」
「我就打你了,你還打算報警不成?」練九龍感覺自己被碰瓷了。
「按宋律,打人頂多杖責。」劉璞道,「你有本事就去告官。」
「既然是杖責,那我多打幾拳。」練九龍說話間又要動手。
地上那人連忙說:「除了杖責,還有系統扣分哦。」
練九龍立刻住手。
「你故意的?」劉璞道。
「算是吧,嘻嘻。」夥計說,「等我隊友去告官,來了人,判定了事故,你們就會被扣分喲。」
「說認真的,我還能不能再補他幾拳?」練九龍忍無可忍道。
「不能再打了,真出人命,你要償命,不划算。」夥計說。
小隊之前沒遇到過同一任務的競爭者,更別提眼下這種直接正面槓上的狀況,集體呆住。
地上夥計還在笑嘻嘻地說:「想不扣分也可以,我讓我隊友別去報官就行。」
「條件是什麼?」林輝耀問。
「屯田司的河道圖給我。」
「憑什麼?」劉璞道。
「當然是憑你們打人在先呀。」夥計道。
局面暫時僵持下來。
「宋朝沒有監控,打架鬥毆靠什麼定罪?」葉展忽然問。
「目擊證人,也有專門的醫官可以驗傷。」劉璞道。
「那就好。」葉展道,「九龍,你去打輝耀一拳。」
「啊?」
「這地方沒有別人,他說你打人,輝耀也可以說他打人。」
聽明白葉展意思的練九龍立即稱讚道:「妙哇!」
緊接著,遊戲裡肌肉結實的段大轉身往旁邊白衣書生臉上揮了一拳,書生身型羸弱,加上毫無防備,整個人登時跌倒在地,狀況看上去倒比夥計更慘。
頭盔遮擋住前臉,也有連接面部神經的觸點,林輝耀驀地被揍一拳,真人也有輕微體感。他在地上躺了一會兒,乍想起配合眼前形勢,忽然表演欲大發,匍匐著爬到夥計身邊,一邊扒拉他一邊說:「我與閣下無冤無仇,為何打我?」
輪到夥計懵了。
看著地上兩個被自己揍倒的人,遊戲裡的段大得意地環抱著雙臂,道:「論陰,還得是我們葉展陰。」
「辦法是陰了點,也不是完全沒用。」唐凌雲道,「九龍快跑吧,萬一這套沒用,抓不到你人,也沒法定罪。」
「我跑去哪?」練九龍道,「我跑了你怎麼辦?」
「我沒這麼快行動,暫時不需要保鏢。」
「你不是隨機任務之王嗎?再去找些任務做。」劉璞也說。
練九龍聽這話聽來了勁,在隊伍頻道嘿嘿直笑,人都走到樓梯口,又停下來說:「那馬我先騎走了?」
「你騎走吧,回頭我再買一匹。」劉璞說。
話到此處,練九龍不再耽擱,遊戲裡壯漢飛奔下樓,直接步出店外,往黢黑的深巷走去。
練九龍一跑,夥計裝不下去,直接坐起身,道:「現在是正月十五,到二月還有大半個月,這遊戲裡的時間算法很隨意,通常會給你幾天連續時間,然後又大幅度跳動。名單上三個可疑人物,只排除了一個,還有倆,且得忙,不跟你們玩了。」
像是為了證實夥計的說法,遊戲裡光線轉瞬由暗及亮,走廊盡頭半開的窗戶外,還有一束陽光投射進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