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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凌雲怔了幾秒,感覺他把「我的死因」四個字說得太雲淡風輕,反而有一絲奇異的恐怖。
「啊,我想起來,其實你有一個重要線索——」
「上清宮。」唐凌雲說。
「上清宮。」葉展和她異口同聲。
一段不約而同的沉默。
王樓孤零零地佇立於河邊,河道有泊船,船上有燈,將岸景投到湖面。
「我準備爬樓,你呢,怎麼進去?」唐凌雲問葉展。
「爬樓。」
「你不能直接穿進去?」
「不能。」
15、
唐凌雲動作敏捷地進入案發現場。
包房內毫無照明,但有平坐外的河燈、月光,室內不至於太過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府衙要求,包房並沒有被打掃,牆上的血跡還在,地板由於顏色過暗,看不清。
唐凌雲的注意力在屏風上,屏風共四扇,扇面上繪有山水,在畫上一處巨大的留白區域,唐凌雲看見一道飛揚的血跡,正好接在上空一行飛鳥下。
由於受狐狸低矮的視角所限,唐凌雲看屏風只能隔了一段距離遠看,想要近看,得登高。
「你在嗎?」她私聊葉展問。
「在。」
「你能把我抱起來嗎?」唐凌雲道,「我想仔細看看屏風。」
葉展沒說話。
過了片刻,他說:「抱不了,你來我座位看。」
唐凌雲摘開眼罩、戴著頭盔走去葉展的座位。
當她真走到葉展身旁,看到他的顯示器畫面,她才後知後覺想到一件事:「忘了你是黑白機。」
為了獲得最佳視野,唐凌雲重新摘下眼罩,微微傾身,使自己視線與顯示器的中心視點齊平。
即使兩人身體距離不過幾厘米,葉展仍在遊戲裡和她說話:「有個東西,你看一下。」
「什麼?」
隨著唐凌雲話音落下,她看到遊戲畫面,葉展試圖用手去抱小狐狸,顯然,作為一個沒有實體的鬼,他不可能抱得了它。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就在葉展的手拂過小狐狸的身體時,葉展純黑白的遊戲畫面上出現了一點閃動的彩色。
來自小狐狸左前肢上繫著的小鈴鐺,葉展手拂過的地方,鈴鐺上雲紋浮動,是鮮艷得近乎詭異的紅色。
「這是什麼情況?」唐凌雲驚道。
「不清楚。」葉展說。
「是只有你這邊能看見,還是——」話說到這裡,唐凌雲沒有再繼續下去,人已經快速動起來,回到自己座位。
「你再揮一下。」她說。
葉展照做。
這回,唐凌雲也看見了,小狐狸左前肢上小鈴鐺的雲紋像水波一樣浮動,只是,由於狐狸本身的毛色赤紅,加上她的遊戲畫面不是黑白,這點顏色很容易被忽略。
唐凌雲暫時壓下驚奇,回到葉展座位。
「待會兒再讓其他人試試,看會不會亮。」她說,「先找線索。」
葉展沒搭話,避開她攔在自己眼前的半截身體,揮動手環,給唐凌雲留出一個對屏風的完整觀察視角。
「嘖,還是不行。」唐凌雲道,「你這都分不清血跡和墨跡。」
葉展推近了視角,到局部,上下移動,在他的控制下,唐凌雲發現一個自己先前沒有注意到的情況。
「這是什麼?」她問。
「一道口子。」葉展說。
經葉展提醒,唐凌雲再度仔細觀察,果真發現屏風上有一條長達十幾厘米的細線,它不是墨色也不是血色,而是透光的口子。細線不直,但很平滑,像一根頭髮。
葉展繼續把視角切到最近,遊戲畫面幾乎是到特寫的程度,唐凌雲因此看到切口。
「屏心的材料是絹,所以有毛邊,不對——你等等我。」唐凌雲話說到這裡,人又迅即跑動起來。
她腦中剛有的猜想在回到自己座位後,很快得到驗證。
她在屏風後的白牆上,那根細線對照的位置,看到一條纖細的血跡。為了繼續確認這一猜測,唐凌雲費大勁在包房推椅子,直到屏風前,小狐狸躥上椅子,學著葉展推特寫視角的操作,她也在屏風上找到那根細線,並最終在切口的毛邊上同樣看到了血。
「這太不可思議了。」唐凌雲說。
「你想到什麼?」葉展問。
「你記不記得九龍被捕的那把劍?」
「嗯。」
「你覺得那把劍能造成這種切口嗎?」
「我沒注意。」
「我告訴你,不能。」唐凌雲道,「這道口子一定是用特別薄的銳器才能劃出來,跟包間其他血跡完全不是一個層級。」
「有沒有可能,兩者不是同一個時期的現場遺留?」
「看血的顏色,時間應該差不多,再早,這顏色肯定就變黑了。再說,這麼大的酒樓,包房每天打掃,牆上有一條血跡,不可能不清洗掉。」
「你有什麼推論?」
「致命的殺器可能不是九龍那把劍。」唐凌雲說。
線索推導到這裡,兩人接著在包房裡搜索了一圈,確認沒有其他新發現之後,葉展在隊伍頻道問:「輝耀那邊什麼情況?」
「劉璞問到了關鍵,還在繼續。」林輝耀回道,「我們找到一個瑤妹的舍友,她說那幾個宗親經常來騷擾瑤妹,案發那天,瑤妹是被騙去王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