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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二在轉身的時候告訴自己——五步。

  五步後是進是退全看一念。

  結果不言而喻。他妥協了。他轉身走回來,佇立在風中,笑眯眯地看著湧出車廂的漫漫人潮。

  他沒有刻意去尋那個人,但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和之前他也只是漫不經心一瞥就刺激滿滿一模一樣,他看到黑色毛呢大衣修飾下越發丰神俊朗的人低頭溫暖地笑,看到那個同樣鶴立雞群的女子淺笑倩兮——不二的眼睛有點痛,於是他閉上了。

  沒人發現。

  因為他原本就喜歡眯著眼睛。

  呵,多麼棒的偽裝……

  遮蔽了視覺後,聽覺格外敏銳起來。

  伴著洶湧人流而來的嘈雜與煩惱無窮放大,不二覺得有些煩悶,但他不想動。

  他有一種錯覺。他好像站在了正在開庭的法庭中央,四周圍滿了人頭,這些人頭的主人來自四面八方,看不清相貌,他們議論紛紛,或同情或鄙夷或漠不關心或自我展示表演般的誇張,他們在因他而爆發劇烈爭論,而他在等待宣判,他靜靜地看著台上坐著的人,那個能舉起審判錘並擁有最終定罪權的人。

  他會決定自己的一生,不二在靜默中微微顫慄。

  不二知道他雖然號稱天才,但其實並不受天眷顧。他小時候幼稚地欺負裕太,因為他覺得這是愛;大了點他頂著不知何時落在頭上的天才光環活得肆意,無論何時都遊刃有餘的他帶給裕太無盡的壓力和痛苦而不自知,他惆悵弟弟的疏離卻與弟弟越來越疏離;更大了點夥伴們在為全國大賽熱血沸騰時,他側重刺激更甚於這份榮耀,他說他找不到真實的自己,卻也只是敷衍罷了;U-17時他被那種瘋狂的進取心所震撼,受攝於那份聚集所有人期許的責任與榮譽,他認識到了自己的膚淺,14歲,國中要畢業了他才真正開始長大;高中時他逐漸變得成熟,而同伴們也一個兩個地有了不同的改變,網球於每個人的意義在這個年齡段得以確卻體現,他們的路有了分歧,同心協力真正地成為了過去……

  夜深人靜難成眠時,不二也曾反思。他這近二十年來的人生,說順風順水不為過,但寂寞卻也從未遠離過。他與同齡人最大的矛盾是,要不他走得太快要不他醒悟得太晚。唯一一個能跟上他腳步並且進退有度的不是自己最親的弟弟不是自己深深敬佩的部長而是最晚認識卻一見如故的天生王者幸村精市。

  但這並不是不二周助的幸運,這是一個劫。

  一個稍不注意就會將不二周助摧毀殆盡的魔咒。

  然縱會粉身碎骨,他依然甘之如飴。

  「周助!」

  來了!

  仿佛看到了審判錘的下落,不二一個激靈,不由地睜開了眼睛。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個人又驚又喜地大步跑過來。

  「周助,你怎麼知道我這趟車回來!冷不冷!」

  心突然化了。

  見鬼的審判,見鬼的魔咒,都下地獄去吧……了不起了,老子稍後跟過去……

  於是不二揚起嘴角,露出他溫良無害的笑臉,道:「這麼肯定我在等你?自戀狂!」

  加藤梨理香找出了手套,卻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她愣愣地看著幸村叫了一個人的名字然後大踏步跑開,他跑得那樣急,圍巾被風吹得在身後飛舞,藍紫色的髮捲起淡淡的弧度在陽光里像是透過露珠看到了一捧藍色妖姬。他跑到那個青年身邊,開心地笑著。青年也微微笑了,眯著眼睛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他打趣了一句什麼,幸村笑得更歡了,平時總潛藏在笑容里的沉穩不見蹤影,透著一股發自肺腑的歡愉。

  加藤看見他伸手拉過了青年的圍巾,把青年顯得松垮垮的圍巾解開又重新纏起來,纏了一圈不夠硬是在青年憋紅的臉色下又繞了一圈並且在脖子後打了個結。

  加藤猛然意亂了,她覺得那條圍巾真礙眼,那個被圍巾埋了大半張臉但依然能想像到唇邊稍稍傾斜了弧度的人也好討厭。

  加藤捋了捋自己頭髮,好像鼻尖還能聞到好聞的薰衣草香,她調整好自己的表情,邁動優雅得體的步伐走過去。

  「這樣才好。」

  「好什麼好!悶得都不能呼吸了。」不二有些鬱悶地揪著圍巾想扒拉松點。

  幸村打開他的手,嗔怪道:「你看你都凍成什麼樣了。好了,就算要風度不要溫度但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啊,要知道消雪天可是比下雪天要冷得多。」

  「我說了我沒那麼……好吧,我投降!」不二撇撇嘴,眼睛看向走過來的人。

  幸村也看過去,他笑了笑:「加藤桑,你們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加藤點頭:「經濟學部天才,不二君,幸會。」

  不二很歡樂地接茬:「加藤桑,新聞社副社長,本年級校花,久仰大名。」

  幸村:說得好像第一次見似的。

  「上次匆匆一見,今日再見果然覺得加藤桑明眸善睞風華無雙,不負校花之名。」

  「客氣。我觀讀了不二君發表的文章,深覺不二君文思敏捷雅人深致天才之稱是實至名歸。」

  「過獎。」

  「呵呵。」

  幸村:……

  「咱們先出站吧。」幸村拎起行李,對笑容大比拼的兩人道。

  這倆人難道不清楚自己的顏值嗎?笑得那麼拼命,太吸狼了。渾然不覺自己才是顏值金字塔頂端,男女通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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