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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村眸光略厲,他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放下,身子往後靠了靠,雙腿自然交疊,一種主場的氣勢隨即發散出來,並不強烈,只是淺淺淡淡地縈繞在周圍,像是種不知不覺的侵蝕。

  柳生呼吸窒了窒。

  幸村似乎一無所覺。

  「你平和了許多。」他輕輕笑出聲,「我以為你看到我會再揍我一頓。」

  「輪不到我。不過上次你來東京竟然沒跟我打個招呼,倒是小家子氣了。」

  柳生一瞬面色變幻,維持的平靜終於如冰破裂,他冷笑地道:「可你依然插手了。」

  「我錯了嗎?」幸村可愛地歪歪頭,露出無辜的笑顏。「文太可不兼職快遞員,你就別欺負他了。」

  柳生忍了忍,咬牙切齒地道:「幸村精市,你到底要干預到何等地步,我們之間還容不得你一次兩次地下絆子。」柳生開門見山,不再壓抑自己的怒氣。

  幸村不為所動,慢條斯理地繼續道:「我誠心給了你選擇。哦,對了,他也選擇了。我只是把錯的時間對的事打亂了,希望它重新再來一遍。」

  他溫雅地說著話,眉梢帶了點無奈:「柳生啊,你家裡沒教過你何為金石為開嗎?你不該將文太牽扯進來。」

  柳生一愣,像是明白了什麼,垂落身邊的左手攥起來。

  「話說回來,你的答案是什麼?」幸村饒有興致地看著柳生。

  「我嘗試了。」

  哦,幸村眉毛抖了抖。「活該。」

  「是我自找的,這點我承認。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柳生身體顫抖了起來。

  幸村想他或許該幸災樂禍,然後冷眼旁觀的,但實際上他並沒有任何愉悅感,只感覺到沉重。

  「仁王他啊,一直是一個很快樂的人,像是一直長不大,喜歡玩喜歡鬧,但是有一天,某人在他身上撒了種子,當種子開始發芽時,某人澆了水,當種子露出苗頭時,某人施了肥,當種子逐漸長大快樂舒展形體時,某些家長過來跺了兩腳,主人疼得淚流滿面,某人在哪裡?」他似是在反問,微微垂了頭,出神地看著冒煙氣的咖啡杯,阻住了臉上一閃掠過的陰鷙。「置若罔聞。呵,多明智的選擇。吶,柳生,你痛嗎?痛的吧?可是,你知道那枚種子名叫什麼嗎?我告訴你哦。仁王偷偷地告訴過我。他說那叫荊棘,是想把他捆起來日夜反覆折磨的囚籠。他說,他拔不出來,就是跳進水裡也淹不死它,它的生命源完全紮根在了他的骨頭裡,日痛夜痛。可他偏偏不想痛了,他不稀罕了……吶,柳生,你聽說過荊棘鳥的故事吧。你講給過他聽吧。仁王日夜在歌唱的聲音,你想像得到嗎?」

  「只是稍稍靠近,就很疼吶。」

  「當初你背離而去,就應該明白當你再想走近的時候,就必須面對那無數張牙舞爪的荊棘叢。」

  「說真的,我一點也不討厭你,即使你如此傷他,我還是很理解你。但理解不代表沒有懲罰啊。只是,柳生,你當真以為這個懲罰是我附加給你的嗎?你若真這麼想……「幸村嗤笑一聲。「我想我得恭喜你,賀你抽得『遙遙無期』特等獎。明明仁王表面恨得要死,卻暗戳戳準備了那麼多通關選項的說。」

  柳生驚訝地抬起臉。「你是說……」愧疚、感動、欣喜不一而足。

  幸村不置可否。

  「你說我錯了嗎?我下手總比仁王再鮮血淋漓一次的好吧,那麼。現在你看著我的眼,告訴我,你這次回來打算做什麼!」

  幸村猛然抬頭,將目光轉回柳生臉上,強勢近乎咄咄逼人地盯著柳生的眼睛。

  初始慌亂過後,柳生很快鎮定下來。他苦笑:「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回過神來我就已經回來了。」

  是真的——

  幸村錯開目光。

  回來的有些遲了呢。嘛,任何意義上。

  幸村不確定這話說出口會不會給柳生一種他在故意挖苦他的錯覺,但人啊,本身就是種熱衷改變的物種呢。

  柳生喉結動了動,苦澀地開口:「雅治他好不好?」

  「□□還是心靈?」果然很像挖苦呢。

  「……」

  「人緣廣成績棒,喜歡他的人一抓一大把。」幸村挑起眉,半真半假地笑。

  柳生咬咬牙:「他有沒有,有沒有……」他艱難地道,但怎麼也說不出雅治有沒有交女朋友這種話。他明知道的不是嗎?仁王看起來狂浪不羈但其實保守得要死,也正因此才放縱了他,他能將仁王壓在心底不聲不響地遠離放任他痛不也是確定仁王不會離開嗎?但還是會擔心啊……怕他太痛了……怕他痛到再也不想痛感受不到痛忘了這疼痛……怕他身邊有好女孩包容他這份痛……他太怕了,怕到不敢出現怕到自己的心都縮成了一團……

  情感邂逅壓力便變得壓抑,同樣因為真摯而醇香,小心翼翼地護著守著,在矛盾中蹣跚前進,即使充滿苦痛也毫無怨尤,但是啊,上帝,我加倍的痛是否能換來他的安好,但是啊,他的安好若不緣於我,卻又那麼不甘心。

  柳生的雙眼充滿迷茫。

  幸村輕輕嘆口氣。「正在進行時吧。」惠美的出現,幸村本就沒想隱瞞柳生。這場二人的追逐,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覺得累了。何況……幸村看著柳生的雙眼,這是何其相似的眼神啊。

  啪、柳生激動地打翻了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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