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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玉寒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了一句很破壞氣氛的話:“想這麼多幹什麼,待會兒把你這半年的功課都交上來。”

  景澤明立刻就笑了,說這半年他一直在認真學習,不會讓先生失望。

  張玉寒點點頭,說他既然放下大話就別怪他下手無情了,要是有一丁點敷衍,戒尺伺候沒二話的。

  這麼一打岔,剛才飯桌上那點傷感的情緒就沒有了,大家說說笑笑,用完晚飯,張玉寒回了屋。

  得說他這先生當的雖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該認真的時候也是很認真,從吃完飯到睡覺前一直在看景澤明交上來的作業,夜裡寫著摺子還把一疊紙張放在旁邊,寫得腦仁痛時就拿起來圈圈劃劃換換腦子。

  看他這麼勤快,羅美娘幾乎都要忘了這人以前可是最懶不過的。

  拿了個燈罩把剛點燃的大蜡燭罩起來,羅美娘湊過去看他在寫些什麼。

  張玉寒給她讓了點位置,羅美娘看到前面幾句還覺得有些枯燥,看到後面就忍不住認真起來了。

  這份摺子應該是張玉寒寫給三皇子的,裡面是他這半年多在福建巡按的所見所得。

  福建臨海,海盜擾邊是常事,那邊的官員基本上是提著腦袋過日子,但也有更多人鋌而走險,和海盜合作走私謀利,這些事情雖然讓人驚訝,但羅美娘之前也聽張玉寒說過一些。

  讓她震驚的是,張玉寒在摺子上提及一種藥物叫“阿芙蓉膏”,阿芙蓉膏是海商帶來的,在福州城內風靡一時,賣得很貴。

  “你對阿芙蓉膏有興趣?”羅美娘的眼睛釘在摺子上好一會兒,張玉寒不由問,又說他帶了一點回京,羅美娘要是想看可以給她看看。

  羅美娘點頭說想看,張玉寒就從行李里翻出一個小匣子,一邊打開一邊道:“這玩意兒福州城那邊不少大夫都當成鎮痛藥使用。少量用一點應該還行,但不能多用,敬新那邊有個手下受了刀傷,連著用了小半個月就戒不掉了。”

  羅美娘仔細聞了聞味道,肯定道:“那人現在肯定沒有人樣了吧?”

  “我沒見過。”

  “……那你沒用過吧?”

  聽出羅美娘的語氣不太一樣,張玉寒仔細看她一眼,搖頭說:“我又沒受傷,用這幹什麼?”

  “就是受傷了也別用這個。”禁毒這事可以算是寫入現代華夏人基因里的東西,羅美娘就是沒想到換了個朝代,鴉片這種東西居然還會流進大慶。

  她拿了個小刀,把匣子裡巴掌大的一塊阿芙蓉膏切成兩塊:“這個東西不能燒,燒起來就跟直接服用一樣,要銷毀得用鹽滷浸泡半天,再混入生石灰,生石灰會讓鹽水沸騰。”

  沒有鹽滷,羅美娘讓丫鬟拿了點食鹽和刷牆剩下的生石灰,在張玉寒面前做了一回銷煙實驗。

  做完羅美娘還解釋了一句,“我之前在徐先生那裡看得書多,有一本就記載了這個方法。那本書上說阿芙蓉膏致癮。”

  至於致癮之後是什麼樣的,羅美娘大致跟張玉寒描繪了一下上輩子在影片中看到的大菸鬼形象。

  張玉寒沒糾結媳婦為什麼會知道這些,當初在北陽府時羅美娘幾乎天天去徐先生的女學報導,雙方處得跟母女一樣,學的東西又雜又多他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摸了一下在生石灰作用下變得燙手的洗手盆,張玉寒突如其想:“你說那些海商是不是在用這玩意兒回收白銀?”

  這個……羅美娘想了想:“有可能吧,不過他們不是不缺銀子嗎?”

  張玉寒臉色變幻莫測,半響,極為肯定道:“不可能不缺銀子。”

  “他們在海外可能有很多產礦的小島,但一個銀錠從出礦到提煉到製成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時間,還要把銀子運輸到大慶,行船有風險,萬一遇到海難一切都成泡影。”

  “這些都是成本,運銀子過來成本太高,捨不得本錢就只能在大慶本土打主意。”

  張玉寒一邊說一邊捋思路,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也是跟敬新出了一趟海他才了解了一些,“阿芙蓉膏在福州城賣得多貴,比絲綢茶葉還貴,剛才你還說這東西上癮,這東西要不上癮恐怕那些人還不會賣,只要賣出一份阿芙蓉膏,購買貨物的銀子就能收回去了。”

  羅美娘琢磨了下,居然覺得這個邏輯沒毛病。

  她努力回想,好像鴉片戰爭的原因就是因為大清對大英帝國的貿易順差。

  當年英國需要從大清購買大量的茶葉絲綢陶瓷,而清廷自給自足基本沒有什麼需要國外的東西,真金白銀給出去太多,英國就用了鴉片這種東西來平衡貿易順差。

  這個跟張玉寒推論出來的簡直一模一樣。

  男人已經忙著把剛才討論的內容寫在摺子上,羅美娘忍不住盯著他看了又看。

  這腦子究竟怎麼長的,這麼靈光。

  按張玉寒的說法,阿芙蓉膏這東西有大用,那些海商就不可能讓他局限在福州城內,也許眼下這玩意兒都在大清生根發芽就等著遍地開花。

  文字是有魔力的,張玉寒的文筆也還不錯,看完整本摺子,羅美娘都覺得阿芙蓉膏真的在大慶遍地開花了。

  這算不算是一種危言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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