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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那位女主角落水了。

  陸枕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起身,欲下水救人。

  幸虧被蘇邀月絆住。

  如果他去救了,這洛川他就非娶不可了。

  腦中的文字對於陸枕來說是一種提示,也是一種困擾,直到陸枕能完全脫離它的掌控。

  而在陸枕有意識脫離的這個過程中,他的小通房功不可沒。她就如那割破神旨的鐮刀,雖然每次都會用奇奇怪怪的方法阻止他,但不可否認,她成功了。

  一開始,陸枕將她當作對抗自己腦中文字的工具。

  他猜測這個女子大概也是擁有第二人格,並且比他先一步成功扯斷木偶線的木偶人。

  可自從他能越發清晰聽到蘇邀月心中的聲音後,陸枕發現,他這位小通房著實不一般。

  他總能從她身上聽到奇怪的詞語,那是一種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隔著千萬年的感覺。

  陸枕摩挲著手裡的書卷。

  指尖落到其中的幾段話上,然後突然凝神。

  如果,他是這書中人物,而他的小通房是坐在這裡的持書人呢?

  那麼將他們束縛起來,變成木偶人一般操作的神呢?自然是創造者。

  如此,陸枕的腦中霍然清明。

  怪不得她有那麼多奇思妙想,原來他們或許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如果這樣說,那麼他的月兒該是以閱讀者的身份,知曉了他們全部人的命運。

  那麼,她在努力做的事情是什麼呢?

  陸枕想到自己滿身鞭痕臥床之時,小娘子握著他的手在心中說出的那句話。

  「她要幫他改命。」

  一個人的命為何要改?那必然是太過於不幸。

  最終的不幸無非國破、家亡、人死。

  如此推算,他大概率會死。

  她知道自己會死,才會幫他改命。

  陸枕屈起手指,輕輕敲擊著書頁。

  這就是她突然對抗三皇子的原因。

  這位三皇子想害他,而她早已知道,早早提防了起來。

  長泉查過她的信息,只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揚州一等瘦馬,根本就沒有其它的身份。

  那麼,像這樣的一位女子,若非是閱讀者,是怎麼知道高高在上,甚至於連他這個永寧公府的世子爺都不了解的三皇子殿下要害他的呢?

  只有閱讀者這一個身份了。

  可手段太嫩,也不夠果決。雖然確實將那個眼線逼了出來,但對於局面無法完全掌控。

  只是將眼線抓起來怎麼夠呢?人若犯他,他必誅之。

  如此,方才符合他的本性。

  陸枕斂下眸中殺意,想到小娘子柔軟如花瓣一般的手,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同樣不沾陽春水,毫無繭子的書生手。

  既然一定要有一個人髒手,那就讓他來吧。

  陸枕將手搭在書頁上,從窗戶外面吹入胭脂色的梅花瓣,帶著春意暖陽,落在他的手背上,被男人用指尖捏開,汁水四溢,像暈開的血漬。

  可若是將時間線拉回到一開始,在揚州外宅里,她那麼突然的出現,那麼努力的阻止他跟那位洛川小姐產生瓜葛,大概率卻是為了她自己吧。

  一個漂亮的瘦馬,若是被他拒收了,那麼大概率會繼續淪為別人的玩物。

  陸枕還是很相信那個放在外頭的靈魂的性格人品的。

  暫且稱它為第一人格吧。

  他的月兒大概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如同菟絲花一般纏著他。一開始,陸枕確實沒有察覺到這個小娘子的目的,直到她不斷的利用他挑釁他父親。

  然後,長泉過來稟告,說永寧公去宮裡求了一份給賤籍脫籍的文書。

  這種文書必須要有皇帝親自應允,而能做這件事的,確實只有他那個在內閣裡面的父親了。

  她的目的果然是文書。

  若是當時他沒有將那份文書換了?她是不是就會走了?

  想到這裡,陸枕的眸色暗了暗。

  雖然說早就猜到了,但真正發生的時候,陸枕心中還是被挑起了怒火。

  他的月兒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也太沒看透他。

  她只是看到了這副皮囊之下的第一人格,卻未窺見那靈魂之下藏著的第二人格。

  第一個類似於木偶靈魂的第一人格或許真會如此輕易放過她,可擁有第二人格的陸枕不會。

  她招惹了他,卻還妄想著全身而退。

  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為了知道這小娘子的真實目的,陸枕順應她的計劃,挨了永寧公的鞭子。

  從小娘子震驚的視線中,她似乎也沒有想到永寧公會使用上這樣的手段,可她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刻,陸枕覺得那些纏縛在他身上的木偶線又密密麻麻的將他包裹起來,幾乎要勒進他的骨血皮肉里,變成在他身體裡流淌的血脈,將他真正變成一個木偶人。

  他躺在床鋪上,忍受著被神支配的痛苦,寧願沉淪黑暗潮濕的不知名之地,永墮地獄,也不願睜眼。

  直到蘇邀月回來。

  那種被束縛的窒息感才消失。

  那一刻,陸枕終於明白,她確實是打破命運的一柄鐮刀。

  這柄鐮刀恰好落在他身邊,使得他成為了這個能掌握自己命運的幸運兒。

  而若非那頓打,他也不能窺見這小娘子的那一點小良心,也不會讓這小娘子跪在他的床上突然從追求自由到寧願留下來要替他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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