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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要了一位瘦馬。」陸枕帶著遺憾嘆息。
蘇邀月大抵能猜出來陸枕為什麼會選紅瑤。
因為她最慘。
不就是比演技嗎?作為看過種花好嗓門這種熱門比慘節目的奧斯卡選手,誰還不會比慘了!
「從小,我的母親就告訴我嗚嗚嗚……」話說一半,先嗚咽。
「她跟我說,家裡沒錢給弟弟上學了,便將我賣給了牙婆。三日一頓飯,一日一頓打。」小娘子哭得梨花帶雨,順便擼起袖子對著男人展示了一下自己青紫的胳膊。
這是剛才被紅杏抓過的地方,現在已經青紫一片。
體質太弱,肌膚又嫩,稍微掐一掐就留下這麼大片可怖的痕跡。
唉,古代言情小說就是這樣瑪麗蘇。
光影之間,少女的胳膊又白又細,像剛剛脫出的白藕,浸著新鮮的露水。
男人只瞥一眼,然後神色淡然的收回目光。
「娘子可憐。」
「嗚嗚嗚……」
「娘子想如何?」
蘇邀月起身,潮濕的眼望著眼前如神袛一般優雅貴氣的男人,盈盈下跪,扯住他的衣擺。
「望公子,收留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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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枕確實好說話,蘇邀月的賣慘技能尚未全部發揮,他就將她收了下來。
因此,當紅瑤看到跟她坐上同一輛馬車,要一起回京師城的蘇邀月時,下意識瞪大了眼。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蘇邀月懶洋洋地靠在馬車壁上,朝她覷了一眼。
陸枕的馬車隊伍自然不會少了吃喝,可她這副身體長久以來被餓壞了,不能多吃,也不能多喝。現在,她剛剛吃了一塊糕點,用了一杯茶水,就覺得胃部漲疼。
「公子憐惜。」蘇邀月懶得說話,扔下這四個字就閉上了眼。
紅瑤看著蘇邀月那張閉月羞花的面容,又氣又羨慕。
可最多的卻是恐懼。
有蘇邀月這樣的小妖精,公子還怎麼看到她?
若非她因為沒有被選中,所以潸然落淚,忍不住講了自己的悲慘遭遇,公子也不會選中她。
紅瑤想起昨日初看到陸枕之時,男人半靠在榻上,半闔著眼聽曲的樣子,又想到他聽見自己的悲慘身世,同情地皺眉,然後問她想要如何的樣子。
臉上登時浮起一層明顯的紅暈。
高高在上的貴公子朝她伸出援手,將她這樣的人從地獄裡面拉出來。
紅瑤的一顆少女心早就隨著陸枕而去。
她知道,她身份低微,配不上陸枕。
可萬一?而且,就算沒有萬一,她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夠了。
紅瑤的願望如此卑微,可就算這樣,這個卑微的小願望老天也不肯成全她。
紅瑤再次看向對面的女子。
這樣的面容,她要怎麼贏她?
紅瑤咬緊唇瓣,開始比對。
作為瘦馬,最重要的便是柔軟無骨的身段。
蘇邀月天生媚骨,又瘦得婀娜,不管做什麼動作,配上那張臉,都讓人無端的產生憐惜之情。
就連紅瑤這個女子都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她。
甚至在她閉眼假寐的時候,下意識放輕了呼吸,就怕吵到她。
等紅瑤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立刻就將自己狠狠唾棄了一番,然後故意大聲呼吸,咳嗽。
紅瑤的動靜沒吵到蘇邀月,反而讓外面路過的紅杏皺起了眉。
「紅瑤?你是不是病了?若是病了就不能隨我們去了,當心過了病氣給主子。」
紅瑤趕緊擺手,「不是的,我只是喝水嗆到了。」
紅杏不太相信,她喚來隨隊的醫士,讓他給紅瑤把脈。
得到紅瑤身體康健的消息後,才勉強放下心來。
被這麼一折騰,紅瑤哪裡還敢做什么小動作,立刻乖巧的跟鵪鶉似得縮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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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車隊要先走陸路,然後再走水路往京師城去。
蘇邀月自己是不暈船的,可這具身體暈。
因此,她一上船,就跟癱瘓了似得一天到晚躺在船艙里,不僅吃不下飯,就連水都喝不了多少。
這樣可不行。
蘇邀月勉強自己用下一頓飯,然後努力適應水路。
她要是在這裡被拋下,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她還沒拿到自己的脫籍證明呢。
紅瑤不暈船,她跟蘇邀月住在一個船艙里。
看著蘇邀月吐得面色慘白的模樣,紅瑤惡劣的想,如果這個時候蘇邀月能病死就好了。
可紅瑤等了三日,蘇邀月都還頑強的活著。
這日,船隻終於停靠在一港口,眾人上岸修整,補充物資。
蘇邀月拿著一根木棍,顫顫巍巍的從船艙里出來。
遠遠的,那邊主船上的陸枕由紅杏等一眾大丫鬟服侍著出來。
他一襲月白長袍,身姿翩然,讓港口路過的女性同胞們紛紛停下來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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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官二代,陸枕的住處多的數不勝數。
雖只是短暫的住三日,但這裡住宅的管事早已候在碼頭。
蘇邀月和紅瑤被送到宅子裡的一處偏僻小院裡。
紅瑤是個心眼多的,她使了銀子問到陸枕在京師府內還有好幾個伺候的丫鬟。
紅瑤知道,等回到京師,陸枕估計就看不上她這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