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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東西被稱為邪魔歪道,是我們給予它的定義,而非是天。天既然能夠允許它們存在於這個世上,就說明在最高層次的遊戲規則里,它們是可以存在的。但我們人,明明處於最低層次的規則制定者,卻以我們的規則來誅殺他們,這在天道看來,是有違背的。再大,你也大不過天。」

  古雪道:「但天並不沒有給那些冤死的人主持這個正義,正義總是要有人來伸張的。若是這個世界一點規則都不講,都由著性子來,那豈不是亂套了?」

  查文斌笑了笑道:「亂的是我們,而非這個世界。」他接著道:「你是讀書人,也熟知歷史,我們統治這個大地才多久啊?難道在我們人類出現在這個世界之前,這世界都是亂的嘛?不,一點都不亂,幾億年來這個世界都一直活的好好的,憑什麼人覺得自己不制定規則,這世界就會亂?其實亂的並不是這個世界,而是我們自己會亂了這個世界。

  在我們的規則里,我是無罪的,但在天道的世界裡,我是有罪的。所以自古才有道不發家的說法,而我更是天煞孤星,牽連了身邊的所有人,像我這樣的人在這孽鏡台前自然是會被照的個明明白白。

  你在鏡子裡看見的是我的樣子,但我自己看見的卻是那顆殺伐過重,泄露諸多天機的我。於人道,我是對的;於天道,我是錯的。

  但可惜的是,沒有人會在這個世界永生,我們終究都會死。所以道士們自古就要追求成道成仙,這人道渺渺,仙道茫茫,唯獨鬼道樂兮。

  鬼道代表的是歧途,歧途開始給人一種美好的感覺,但越走你就會發現它越邪惡,妖魔鬼怪群魔亂舞肆意而為。而人道、仙道則註定充滿了艱險,困惑甚至是不被理解,就像這鏡子照出的自己一樣。若是因為這面鏡子告訴我說,查文斌,你所做的事情是錯的,不要再扛著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了,那麼我這道行也就到此為止了。

  但若是堅持下去,越走又就會發現諸天氣蕩蕩,則我道日興隆。所以大道是註定了要經歷這些困惑和艱險的,上蒼給我的懲罰有多大,後面我能夠成就的大道就會多高,這也是我這些年悟出來的道。

  曾經我也想過逃了,躲了,何必再管這些與我不相干的事情,還連累了那麼多人,但後來我明白了。善是要有人去做,但惡也總要有人去做的。殺一人,你就是儈子手,殺千人反倒就成了別人口中的祖師爺,成了享受香火的神。

  這天煞孤星又怎樣?我斗的便是這煞,今日我的惡有多大,將來我的道就會有多高。怕只怕自己先懼了,放棄了,那便是真就成了這個惡人,將自己困在這地獄裡一輩子,所以地獄都是人心造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逃過一劫

  查文斌的這番話讓古雪再度刷新了對他的認識,她是接受過西方高等教育的,但一開始她卻也是被他身上那種古老的東方神秘氣息所吸引。但隨著越來越熟悉,再褪去了那層宗教的外衣後,她發現這個男人的心裡是憂傷的,他早已成熟但卻不能收穫,她開始心疼他。但她也知道這樣的男人是很難有人可以真正走進他的內心的,她一直在努力卻始終在那道門外徘徊。

  但今天,她又看了一個不同的查文斌,他開始認識到自己的價值所在,面對這鏡子的寥寥數語卻是一個男人半生的感悟。在他口中的善於惡,是與非,被用一種多維度的哲學表述的清清楚楚,一如他人那般,既可以漂在半空亦可以雙腳落地。

  他可以在不同的場合,任意的切換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姿態,這種收放自如並不是刻意的表演,而是他自然的真實流露。她在想,這樣的男人也許永遠都是自己得不到的……

  至於葉秋,查文斌則更想用他手中的那把刀來解釋。他這個人,亦正亦邪,跟了對的人那就是個殺神,跟了錯的人,則就是地獄出來的魔鬼。刀本身是沒有錯的,錯的只是用刀的那個人,葉秋就是那把刀。

  和佛家要洗淨自己的罪孽不同,道家人十分清晰,惡也是要有人來做的。葉秋生來就是做惡的人,只是這惡用在誰身上罷了,所謂「孽鏡台前無好人」大抵說的便是這個意思。

  至於察查司和陰律司,一個負責伸冤,一個負責生死,查文斌認為也就沒有打交道的必要了。一則他們無冤要申,二則生死有命,他也從不給自己和身邊人看命數。於是便也就打算在那二選一的口子挑一個繼續往下,又站著在那四位神靈面前微微鞠了一躬,算是道別。

  就在轉身的一瞬間,查文斌的餘光注意到他插在那裡的三支香中竟然滅了一根,馬上他又停下了腳步。只見最右邊那根香的香頭熄了,另外兩根一切正常。

  香是用來通神靈的,道教講「香自誠心起,煙從信里來;一誠通天界,諸真下瑤階」。它是一種人和神靈進行溝通的媒介,此時香有異樣,自然也就引起了查文斌的注意。

  香在沒有遇到水的情況下是很難自然熄滅的,尤其是查文斌用的這種香,都是老手藝人挑選上等的楠木木屑混合配比而成,香滅和香斷在沒有外界的干擾下,通常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三根香呈品字形擺放,他有注意到最後一縷香飄向的方向正是陰律司,這陰律司掌管的是生死,難不成這裡頭是要告誡自己什麼?

  正在想著,那邊葉秋又道:「東西兩個口子,西邊的這個口子要比東邊的口子溫度低一點,說明這兒和外面極有可能是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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