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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見超子一直在瞥著廚房通往堂屋的那個過道,便說道:「別看了,這裡挨家挨戶都一樣,山里晚上冷,吃點辣的暖和。」說罷,他又起身用小木棍挑起一團火苗,慢騰騰的走到腳落里摸索著點亮了一個白色的燈籠。老人挑著燈籠走到小屋跟前,拿起板凳踩了上去,把那燈籠掛在屋檐下,幽幽的閃著亮光。

  張玉成道:「你們這兒還沒通電嘛?」

  老頭咳嗽了兩聲道:「通了,前陣子線路壞了,說是來修,也一直沒人管。這村子就剩下我一個人了,等到明年開春,我也要搬到山下去了。」

  他又拿了個銅壺輕輕放在火坑邊,拿出兩瓶酒,把其中一瓶放進了壺裡加熱,另外一瓶則慢慢擰開倒進了桌上空著的幾個小碗裡。他從鍋里又夾了一些菜,然後和那酒一道端著又走了出去,輕輕放在屋檐下,接著又把門給關上了。

  忙完這些,那老頭這才坐了下來,他取出銅壺裡的酒瓶輕輕晃了晃道:「關了門就別再出去了,今晚你們就睡在我這,明天一早等聽到院裡的公雞打鳴了再走。」

  「我不喝酒……」張玉成謝絕了老人的好意,老頭又遞給了康文遠,後者同樣拒絕了,老人似乎有些不高興道:「沒下藥,只是好久沒人陪我喝酒了。」

  古雪把手一伸道:「老爺爺,給我一杯,我來陪您喝兩口。」

  「你?」老人狐疑的看著她,不想古雪接過酒昂起脖子一飲而盡,這些那老人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微笑道:「如果我孫女還活著,應該和你差不多大了。」

  「老爺爺,剛才我看你把那些酒菜端出去了,是給誰吃的啊?」

  「給那些死去的人,」那老人道:「掛個燈籠就代表我這家裡來了客人,它們看見了,晚上就不會進來嚇著你們了。」

  查文斌見氣氛緩和了一點,便問道:「老人家,為什麼你們這裡死人會和活人住在一起啊?我是說,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事情,有點好奇。」

  那老頭喝了一口酒道:「祖宗輩時候傳下來的規矩,等到棺材裡頭的屍體完全成了一堆白骨就可以選個地方葬了。」

  查文斌道:「肉身一般有個十年左右也就爛光了,我看你們這攢的可都是有些年頭的了。」

  「到我們這得一百年,」那老頭一邊喝酒一邊道:「人死後得放干他的血,再把內臟和腦髓全部取出來和身體一起放進稻殼堆里。等到差不多陰乾了還得重新裝回去縫上,擦上香料才能入棺,要不然這一口口棺材都放在家裡,那屍體臭了,還能住人嘛?」

  康文遠道:「有點像古埃及的木乃伊。」

  老頭伸出皺巴巴的手道:「以前我就是這個村里負責解屍的人,我十八歲起就拿刀開始幹這個活兒。我們這有個規矩,刀子手得被主人家贍養終老,因為幹這個的,損陰德,基本沒什麼好下場,我也是一樣。現在村裡的人都走光了,他們把那些地全都留給了我,說是當作贍養費,其實,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又有什麼用呢。每天,我就從東家開始走到西家,挨個挨個的棺材給他們擦過去,跟裡面躺著的人說說話,說不定哪一天,我也就跟著他們一塊兒走了。行了,各位吃飯吧,別嫌老頭子手藝不好……」

  康文遠讚嘆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今天也算是讓我開了眼界了。來來來,咱們是不是也該吃晚飯了?」說罷,他就拿起勺子盛了一碗湯,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道:「真香啊,我已經多少年沒有吃過這麼真宗的臘肉了。」

  「文斌哥,我來給你盛一碗……」超子剛拿起那勺子,查文斌便用手輕輕壓了一下他的手腕道:「不用了,我吃不慣辣,我們自己不也帶了乾糧嘛?」

  張玉成道:「這大冷天的,吃點辣能去濕氣,等上了年紀關節痛你們就知道了。」

  超子見查文斌的臉色有些不對,連忙把那碗湯給了張玉成道:「張教授,那還是給你吧,我吃辣一準拉肚子,跟他啃乾糧算了。」

  「那你們可沒口福咯,」康文遠夾起一塊臘肉道:「你們看這肉,肥瘦相間,真是難得的極品美味啊……」

  古雪聽罷,也拿著碗道:「給我也來一碗……」就在這時,負責給古雪盛湯的傑克忽然屁股下面的小板凳一歪,接著整個人徑直往那火坑裡一撲。幸虧一旁的葉秋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一條胳膊才險於讓他毀容,但卻也把那一鍋湯給撞翻了大半。湯水倒進火坑,撲騰起來的爐灰讓那小子頓時成了個花臉,飛濺起來的灰塵讓圍著火坑的所有人都跟著一塊兒遭了秧。

  這突發的一幕讓古雪很是生氣:「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一點也都不知道穩重,老爺爺辛辛苦苦做了這頓飯就讓你給毀了!」

  被這麼一攪和,屋裡頓時是一片狼藉,查文斌也聽不懂古雪口中那些F開口的各種英文,便起身道:「大爺,我想方便一下,現在已經不能出去了嘛?」

  老頭指了指廚房後面那片黑乎乎的地方道:「那後面還有個小門,打開後進去就是茅房。」

  見查文斌進去,超子連忙起身也跟著一塊兒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兩人一進那茅房,超子便急著道:「文斌哥,那老頭是不是有問題?」

  「噓,」查文斌拉過他的肩膀貼在他的耳邊道:「小心隔牆有耳,剛才那一下是葉秋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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