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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亮不理會孫德勝的話，你說你的，我吃我的，等到孫胖子說完的時候，他這一大碗面已經下去一大半了……
吃了個半飽之後，高亮終於停下了筷子，打了個飽嗝兒之後，點上了一根香菸。抽了一口之後，說道：「有事就說，你這大晚上的來找我，不是勸我別吃宵夜的吧？」
孫德勝嘿嘿一笑，撿起來高亮丟在桌子上的煙盒，自己抽出來一根，一邊點菸一邊說道：「剛剛我在窗邊，看到了有倆陌生人進了招待所。不是我說，這個時候來了生人，也太會挑時間了……」
「就這個？」高亮斜了孫德勝一眼，說道：「還以為你能說什麼……這裡是招待所，住店的當然都是生人了。沒有生人來住店，我這招待所早就關門大吉了。孫德勝同志，沒事的話就出門跑兩圈……」
「這不馬上就要有事兒了嘛……」孫德勝一點都沒有不高興的樣子，他笑了一下之後，將剛才的旅客登記證明取了出來，攤開來放在了高亮的眼前，說道：「不是我說，淮燮峨，要不是哥們兒我懂倆生僻字，這名字差一點就變成准變我了……淮燮峨（huaixiee），念出來就是壞邪惡。對應的反義詞就是郝正義吧……」
沒等孫德勝說完，高亮一把合上了登記證明，隨後盯著孫胖子說道：「這裡沒你的事兒了，回去睡覺去……這件事爛在肚子裡，做夢都不要說出來。」
「您有準備了就好……」孫德勝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我這不還有點其他的小事嗎？這前幾天燒的錢和糧票，您是不是可以報給我了？」
高亮又吃了一口麵條，說道：「先給你兩千塊錢，剩下的慢慢還……」
孫德勝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一邊搖頭一邊說道：「您別開玩笑了，丟了十萬，您還我兩千？這個太過分了，最少九萬五……這都是我和我兄弟的血汗錢，我兄弟您知道，他把錢看的最大了。真為了幾萬塊錢發作，不值當的……」
「看在車前子的面子上，給你一萬。我這民調局剛剛重組，哪哪都要錢。再說了，以後還不都是你的嗎？肉爛在鍋里，現在十萬塊錢是筆錢，你那會十萬塊是個屁……叫你一聲孫德勝同志，別給臉不要臉啊。你兄弟他爹是我手下的六室主任……」
「一萬，不能再多了。這可是四十年前的舊鈔，為了湊齊這十萬，我花了超過一百萬了。給您一萬吃點好的，剩下的九萬還給我……」
「給你兩萬，就這麼多了，愛要不要……」
兩萬給你，還我八萬，要不我去淮燮峨門口說夢話去！」
最後高亮說到了五萬，糧票也是還一半。孫德勝勉強的答應了下來。不管這麼樣，總比一分錢嗎拿不回來的強。而且這個年代找個花錢的地方也是不容易，找個大館子卯足了吃一頓也是十塊二十的，五萬塊錢還不知道能花到什麼時候。
和高亮說好之後，孫德勝起身要離開餐廳。這時候，高胖子突然叫住了他，說道：「既然來了，那再說幾句吧……孫德勝同志，反正四十年後民調局也要交給你的，你說我現在就把它給你。你就別走了，現在就做民調局的句長，怎麼樣？」
孫德勝回頭看了高亮一眼，說道：「那我不能要，我四十年後還有老婆、孩子呢。民調局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真留在這裡。民調局大亂不說，興許就要被裁撤掉了。當年您交給我的當年，我就把民調局裁撤了。您確定要給我嗎？」
第一百八十六章
聽了孫德勝的話，高亮嘆了口氣，好像轟蒼蠅一樣的轟著孫胖子，說道：「滾吧……還以為你能頂住民調局，啥也不是……」
孫德勝嘿嘿一笑，邊走邊說道：「您不用多想了，再過三十多年，您親自把我和辣子招到民調局，那個時候，再把這攤子交給我。現在孫德勝就是一室的調查員……」
看著孫德勝的背影，高亮沉默了片刻，隨後回身將面碗裡剩下的一口麵條吃完。吃飽喝足之後，他端著空碗回到了廚房。走到了水池邊，挽了挽袖子開始刷碗……
就在他刷好了飯碗，正要將大海碗放在碗櫃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高亮回頭看過去，正是剛才和淮燮峨一起入住招待所的劉為民。
高亮好像嚇了一跳，他向後退了一步，隨後捂著心口說道：「劉為民同志，你可嚇死我了，怎麼走路一年聲音都沒有的……這時候來廚房，是餓了吧？我們廚房的大師傅和其他的同志都下班回家休息了。你忍一晚上，明早上炸油條、糖油餅和豆腐腦兒……」
劉為民正是上環道馬行空假扮的，他捂了捂肚子，苦笑了一聲，說道：「所長同志，您幫幫忙，我在火車上一天一夜了，就沒怎麼吃過東西……實在扛不住了，我還有點低血糖。現在就有點迷糊了……」
說著，馬行空便癱坐在了椅子上，一邊出著虛汗一邊輕微的哆嗦著。這正是低血糖的症狀。
高亮看到之後，急忙從糖罐子裡抓了一把糖，隨後用熱水沖開。端了過去說道：「趕緊的，你把這碗白糖水喝了……一會我再給你下一鍋麵條，多下點胡椒粉。你吃好了之後，就趕緊回去睡一覺。發發汗明早上就好了……」
馬行空伸手去接碗，眼看著就要接過去的時候，他的手心裡突然出現了一把白色的灰塵，反手揚在了高亮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