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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前面的鋪墊,黃玲玲知道對面的中年警察想要問什麼,不等他詢問,便一口氣說了出來。

  周向陽在肚子裡罵了一句,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直接來了句狠的,道:「你有沒有被家暴的相似經歷?」

  黃玲玲頓時變了臉色,道:「別人的傷疤,小心翼翼不想露出來,你偏偏來揭。」

  周向陽沒有任由其發牢騷,道:「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要明確回答。」

  黃玲玲強硬地道:「這與本案有關嗎?我拒絕回答。」

  周向陽自言自語道:「雷躍進和陳娟四處在尋找兒子雷偉,雷偉失蹤好幾年了。這一對老夫妻真可憐,臨老了,兒子不知所終,可憐可嘆啊。」

  「我再次申明,這與本案無關。」黃玲玲瞪著眼,如羚羊一般。

  「雷偉是你前男友,曾傷害過你,除了家暴外,還讓你流產,致你失去生育能力。」周向陽在前一階段一直溫文爾雅,這一刻也「翻了臉」,雙目如刀,狠狠地刺向黃玲玲。

  雷偉的事情過去幾年了,卻仍然像鞭子一樣抽在黃玲玲身上。她的皮膚似乎被鞭子抽開,疼痛瞬間從肉體蔓延到精神之中。她想要站起來,卻被牢牢地束縛在椅子上,道:「你們的心太狠了。」

  侯大利沒有說話,努力尋找黃玲玲的思維特點。周向陽談及湖州系列殺人案時,黃玲玲情緒沒有絲毫波動。談及雷偉之時,她情緒變得激烈起來,這意味著雷偉失蹤有可能與她有關。也意味著觸及其情感時,黃玲玲容易受到影響。

  周向陽繼續進攻,道:「雷偉到哪裡去了?雷躍進和陳娟都是老人了,他們一直在苦苦地尋找兒子。不管雷偉是什麼貨色,這一對老夫妻待你不薄,應該找過你,你知不知道雷偉的下落?」

  黃玲玲停止了掙扎,喘了口氣,道:「雷偉早就和我分手了,他在哪裡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雷叔和陳阿姨來找過我,據他們說,雷偉當時是想到南方去。他從家裡出發,一去就沒有回來。如果雷叔和陳阿姨懷疑我,早就向警方告狀了。他們很清楚,我和雷偉沒有任何關係了。」

  侯大利又在表格上打了一個鉤。

  到目前為止,黃玲玲沒有說謊。周向陽道:「你為什麼要從湖州調到江州?」

  黃玲玲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江州是山南第二大城市,基礎設施好,工資比湖州也高,所以我願意過來。」

  周向陽道:「你是以什麼理由調過來的,調動嘛,總得有理由?」

  黃玲玲道:「湖州市人民醫院有好幾位醫生先後調到江州,現在外科王主任也是從湖州調過來的。王主任在急診科工作好多年,比較喜歡我。2007年春節,我們在一起吃飯,我說想要換個地方,希望調到江州去工作,王主任滿口答應。後來,我就調過來了。」

  這是一個得到證實的信息,黃玲玲在這件事情上也沒有說謊。

  周向陽和侯大利中間擺著一張表格,上面有一排表格,表格中列舉了黃玲玲有可能說謊或者否定的事實。侯大利在「調動問題上」打了一個鉤,望著鎮靜自若的黃玲玲,川字眉漸漸隆起。

  周向陽道:「你認識程玥玥嗎?」

  「認識,程玥玥是家暴受害者。我作為江州市人民醫院急診科護士,本人又是家暴受害者,所以特別同情受家暴的女性。準確來說不是同情,每次看到被折磨得進急診科的女性,都感覺自己受到折磨。你們提起的楊梅、景紅、曾昭敏和程玥玥都進過急診科,又恰好是我在場,我和她們站在同一陣營,有過交往。世間有太多不平的事情,但是每個人的精力有限,我們注意到的事情都只是我們想要關注到的事情。我承認受過家暴,施暴者就是雷偉,所以我最容易關注到那些受家暴的姐妹。我不值班的時候,肯定還有受到家暴的姐妹被送過來,只是我沒有見到,便在我腦海中不存在。」

  黃玲玲沒有等待周向陽一句一句地提問,直接說了一大段。這一段聽起來很繞,實則黃玲玲點明了對這幾人都很熟悉,而且是因為家暴才走到了一起。

  周向陽道:「你能說說程玥玥進急診室時發生的事情嗎?」

  黃玲玲又長嘆一聲,道:「程玥玥在銀行機關工作,腦子卻一點兒都不好使,明明知道萬秀品行不端,家暴、嫖娼、賭博,啥壞事都干,居然還把孩子單獨放在家裡。人性之惡,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我最初看見小姑娘衣服被淋濕,嘴唇破了一塊,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擔心小姑娘生病,就給她換上我的衣服,我在換衣服時才發現她被侵犯。程玥玥知道女兒被侵犯,最終沒有報警。因為太多女人選擇忍讓,家暴者才會肆無忌憚。四個人都是如此,第一次忍讓就會招致無數次災禍。當時我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冷靜下來,我也理解程玥玥,現實的法律讓很多女性選擇了退步。家庭暴力往往發生在家庭內部,很難形成視頻資料或者錄音證據,取證難度大。外人很難察覺,即使察覺也可能因為怕惹麻煩而躲得遠遠的,做證難度大。有些家庭爭吵或者打架後,警察到場僅僅是口頭勸阻,並未以書面調解的形式體現出來,加大了法院對證據認定的困難程度。更可怕的是來自施暴者的報復,不僅僅是對我們女性自身進行報復,還要報復我們的家人,類似的悲劇很多,在網上隨手一搜都能搜出一大堆。另一種情況,有家暴者還對女性施以經濟控制,女性如果要逃離,就面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無人可依的困境。這是很多女性很難反抗的原因,既是社會性的,也是個人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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