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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察院批捕了?」侯大利心臟疼了一下,如被有毒的蠍子刺中。

  張小舒情緒明顯低落,「嗯」了一聲,又道:「朱朱跟我長談了一次,得知周濤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她的態度有所變化。可是,周濤真要被判刑,朱朱還是會離開的。朱朱是那種理想和現實各占一半的女孩,這次周濤出事,她很難受,也很為難。」

  侯大利想起朱朱彈鋼琴的優雅模樣,道:「這事不怪朱朱,誰的男朋友涉嫌強姦,女方都會受不了,可以理解。」

  「我不會這樣選擇。既然男友是被冤枉的,我肯定會陪他到底,一心一意地對他好。」說完這句話,張小舒掛斷了電話。雖然是在電話里表達了自己的真情實感,而且是借用了周濤的事情,她的內心仍然翻騰,久久不能平靜。

  年少時毫無徵兆地失去母親,她到今天仍然能清晰地記得母親離開家門時答應要給自己做紅燒肉的情景。她有兩個夢想,一個夢想是有一天房門被突然推開,媽媽帶著陽光出現在眼前,張開雙臂擁抱自己。到了現在,這個夢想被無情地擊碎,永遠不會實現了。另一個夢想就是自己當了媽媽,帶著孩子遊戲。遊戲的場景被幻想過無數次,細節被無限豐富。甚至幻想的場景還在夢中出現過,她有時候不知道這個場景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自己想像的產物。

  苦尋多年,由於沒有找到母親,最壞的結果也已發生,母親已經孤獨地長眠於湖中。

  獨特的經歷讓張小舒習慣於深藏情感,當表達情感時卻又特別真摯。她很想對侯大利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結果要說出這三個字卻格外艱難。

  在房間悶坐了一會兒,張小舒走上五樓。

  五樓是專門提供給專案二組使用的場地,為了給專案二組提供獨立的空間,四樓和五樓之間加裝了一道鐵門。沒有經過同意,一般不能輕易進入五樓。

  碎屍案和湖州系列殺人案串併案偵查後,張小舒作為江州法醫配合張劍波工作,在工作期間可以進入五樓。

  張劍波獨自坐在會議室里,投影儀上顯示的是湖州三起殺人案的材料。他見到張小舒,道:「三起殺人案,三種不同手法,如果皆是黃玲玲作案,其不同手法的邏輯點在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那麼,碎屍案的邏輯點是什麼?難道萬秀實施過類似的碎屍行為?」

  張小舒對案情了解得不夠深入,問道:「為什麼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我研究過楊梅、景紅和曾昭敏到急診科就診的病歷,你看看病歷,再對比三位死者的屍檢報告,便明白我說的意思了。」張劍波在說話間,調出了相關屍檢報告和病歷。

  趙代軍屍檢報告中的特點:赤身裸體躺在地上,顱骨被敲破,大小便失禁,下體被燒過,烏黑烏黑的。

  楊梅的病歷:尺骨骨折,乳房被菸頭燙傷。

  張劍波道:「你看出什麼問題了嗎?尺骨骨折對應顱骨被敲破,下體被燒黑對應的是乳房被菸頭燙傷。」

  「趙代軍豬狗不如,居然對自己的妻子下狠手。活該。」張小舒想起嬌嫩皮膚被菸頭燙傷的畫面,打了一個寒戰。

  張劍波道:「你再看下一對。」

  程森屍檢報告中的特點:死因是酒精中毒,牙齒出血,嘴皮破損。最特別的是在程森肛門裡發現了一支鋼筆。

  景紅的病歷:除了身體上的傷痕以外,最關鍵的是景紅的肛門裡出現異物。

  張小舒身為女性,覺得脊柱發麻發冷,罵髒話完全不足以解恨。

  張劍波感嘆道:「侯大利確實牛,在眾多線索中一下就抽出了關鍵線索。偵辦三案時,沒有誰會想到去尋找受害者妻子在急診室的病歷,做到這一步,看起來容易,其實很難,一定得有深刻的洞察力。」

  高小鵬的屍檢報告:被領帶勒死。特點是死亡時是裸體,頸部、胸腹部、下體均被鐵鏈纏繞和捆綁,在地面上找到了高小鵬的精斑,與其DNA比對成功。

  曾昭敏的病歷:脖子被勒傷,還被性侵過。

  張劍波道:「捆綁對應的是勒傷,精斑對應的是性侵。」

  看到第三處對比,張小舒除了痛罵「禽獸」以外,已經無話可說。

  「湖州又出現了一起使用迷藥的案子。姜青賢懷疑新案與湖州這三起案件有關。對比過三起案件受害者的屍檢報告和受害者家屬的病歷,事情已經非常清楚,只要新案子沒有涉及家暴,那就與湖州系列殺人案沒有關係。我站在侯大利這一邊,碎屍案與湖州系列殺人案就是黃玲玲做的。當前最難的是知道黃玲玲是兇手,卻沒有任何直接證據鎖定她。我這些天總是在看屍檢報告,想要找到突破口。」

  張劍波放下投影儀的遙控器,取下眼鏡,用毛巾細細地擦,感嘆道:「我最早接觸這三起案子,原本一心想要破案。現在看到三個女同志的病歷以後,想法發生了變化,從道理上來講,應該要破案,這是我們的職責,也是維護法律尊嚴的需要。可是從情感上來說,這三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有可恨之處。」

  8月1日上午,楊梅來到湖州刑警支隊詢問室,神情嚴肅,暗自忐忑,坐在詢問室里,一言不發。

  侯大利為了從楊梅這裡找到有用的線索,反覆研究過針對楊梅、唐輝、趙燕的調查筆錄,制訂了相應的詢問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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