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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駛了三分之一路程,侯大利打開音響。從音響中飄出來的依然是《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憂傷的旋律在車內流淌,更讓張小舒內心深處的傷痛一點點聚集起來。這一段時間,她經常回想母親離開前的生活細節。那時父親和母親經常關在臥室吵架,偶爾還能聽到屋內傳來「砰砰」的聲音。那時她尚年少,對「砰砰」的聲音意味著什麼懵懵懂懂。現在回憶往事,她明白是父母關在屋裡打架。經歷了邱宏兵案後,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母親失蹤前夕的一點一滴。回憶不僅讓其痛苦,也讓其格外害怕。

  車行三分之二路程時,侯大利主動道:「你的進步很快,我聽朴老師說起過,省廳楊浩主任多次表揚你。」

  張小舒輕輕「嗯」了一聲。

  侯大利道:「到了醫大,我們先去翻學報,找到當年發表學報的老師。如果有可能,我們要想辦法邀請這位老師到江州,僅看手印,效果不一定好,畢竟沒有看現場強。」

  「醫學院的教授做實驗,發表論文,但是具體觀察某一個人的手印和腳印,不一定比我們強。」張小舒幽幽地望了侯大利一眼,道,「大利,我作為我媽的子女,能否問一問案件的進展?這一段時間你一直在忙其他的案子,估計沒有多少進展。」

  侯大利道:「有了進展,我們會通報,希望你能理解。」

  張小舒望著窗外,過了一會兒,道:「大利,這些年來,你除了辦案就是辦案,根本沒有自己的生活。難道,你這一輩子都要這樣過嗎?」

  侯大利隨口敷衍道:「一個案子接一個案子,忙得團團轉,我沒有想太多。」

  侯大利無數次捫心自問,難道我以後不再談戀愛了嗎?答案是否定的,他沒有永遠單身的想法,只是暫時沒有找女朋友的意願。隨著與張小舒接觸越來越多,他多次嘗試在心裡把張小舒放在女友的位置,每次如此思考之時,內心深處的陰影就會湧出來,遮天蓋地。除了往事,還有楊永福這條毒蛇也橫在他們中間。在沒有徹底安全之前,他不想再談戀愛。

  說了幾句話後,兩人又陷入沉默。越野車進入陽州,直接開到山南醫大。在暑假期間,醫大圖書館裡仍然有很多同學,同學們安安靜靜讀書,整個大樓幾乎沒有說話聲。張小舒在圖書館很有人緣,不斷有工作人員過來打招呼。在查學報時,一名女管理員把張小舒拉到一邊,道:「小舒,聽說你成為警官了。我們學校畢業出去的,當警官的倒是很少。你的選擇很奇怪,也很有勁。」

  張小舒道:「劉老師,我過來查學報。」

  劉老師道:「我知道你來查學報。那是你男朋友吧,好帥。」

  張小舒笑道:「他是我的同事,一起過來查學報。」

  劉老師道:「你在我們圖書館待了好多年,就是我們圖書館的一員。有時候,我來到閱讀區,下意識就要看看你以前經常坐的位置,仿佛你還在那裡看書。」

  醫大圖書館是張小舒在大學時代最常去的地方。在無數個寂寞夜晚,她獨坐於此,消磨時光。檯燈的柔和光線灑落在小方桌上,格外溫暖,讓其心情平靜。今天,回到舊地,張小舒在倍感親切的同時,又清晰地感到疏離。走出校園,哪怕只有一天,那也就不再是大學生了,很難找到當年的心境。

  劉老師找來近年的學報合訂本,放在張小舒常坐的那個位置,又端來咖啡,送給兩人。

  侯大利喝了一口香醇咖啡,道:「你在學校人緣很好。」

  張小舒道:「那些年無處可去,除了實驗室,就是圖書館和排練廳,這三個地方是我花費時間最多的地方。」

  兩人翻找學報合集,很快就在2001年10月的學報中找到了一篇名為《先天性聾啞人手紋學調查》的文章。更幸運的是張小舒通過導師很順利地聯繫到了文章作者。

  在綠樹成蔭的第三教學樓二樓辦公室,朱教授拿著學報複印件,笑呵呵地道:「沒想到這篇舊文還有人記起,小張是有心人。皮膚紋理學在診斷遺傳性疾病尤其是染色體異常引起的疾病方面有廣泛應用。近年來又發現一些先天性疾病和其他類型的疾病也有皮紋變異。我只是沒有想到這項研究還能用在破案上,這有點意外。」

  張小舒道:「這是一具無名屍體,沒有能夠找到屍源。我們懷疑這具無名屍體也許是聾啞人,所以想請朱教授幫著我們判斷。」

  朱教授道:「我以前的研究是針對先天性聾啞人,後天各種原因導致的聾啞人不在研究範圍內。」

  張小舒道:「偵查員在辦疑難案件時,會窮盡所有可能性。」

  朱教授沉思片刻,道:「聾啞人與正常人相比,皮紋值有多項差異,說明聾啞(至少部分聾啞)的發生與先天因素有關,可能是遺傳物質失調,或胚胎發育時環境因素的異常所致。聾啞人的某些皮紋異常,如男性聾啞人的弓形紋、撓箕紋、尺箕紋低於正常人,斗形紋高於正常人,女性撓箕紋低於正常人,而弓形紋高於正常人。男性ADT角度大於正常人,峰紋總數和有弓形紋高於正常人。男性ADT角度大於正常人,峰紋總數和有弓者也多於正常人。儘管有了這些明顯差異的數值,但是可否作為聾啞幼兒早期診斷的一項參考,仍然值得在實踐中進一步探討。用來判斷死者是否是聾啞人,這是誰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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