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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現在還要求你回公司嗎?」楊勇望著侯大利鬢間的白髮,想起遇害十年的女兒,心中酸楚。

  侯大利道:「我爸我媽離婚了,各做各的事情。我暫時沒有回公司的打算,如果真要回,我也是跟著母親做事。」

  侯國龍和李永梅離婚非常低調,沒有新聞媒體介入。李永梅將手裡的資源更名為永梅集團,獨自開展業務。

  楊勇略為驚訝,又很快恢復平靜,道:「這個世道!他們還是離婚了。你爸從本質上來說是好人,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我們醫生圈與老闆圈有交集,富貴的人也需要醫生,甚至是更需要醫生。在閒談中,我沒有聽到你爸有什麼花邊新聞。」

  這一階段,侯大利為了破案,深入挖掘江州商圈的陳年舊事,感慨頗多。他不想多談這些爛事,換了話題,道:「秦阿姨好嗎?」

  楊勇道:「她退休在家,主要精力是照顧黃桷。有了上一次教訓,我們不敢有絲毫馬虎。不管上學還是放學,我們都要接送。就算把黃桷帶得嬌氣一些,也不管了,兩害相權取其輕。就是小帆,現在還沒有瞑目。」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楊勇無數次在夢中盼到公安抓住了殺害女兒的兇手。夢醒後,現實如此殘酷,讓其內心如火燒冰浸。隨著時間流逝,他對破案不抱希望。

  侯大利道:「我在今年7月調到省刑偵總隊了,負責命案積案,楊帆的案子仍然由我負責偵辦。如今由省刑總負責此事,力度會更大。」

  楊勇下意識抓住桌角,慢慢地道:「由省里來管,有希望嗎?」

  侯大利一字一頓地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筆帳終究要清算。」

  楊勇沒有邀請侯大利到家裡坐坐,侯大利也沒有提起此事。三人在小會議室門口分手。楊勇站在小會議室門口,能看到侯大利挺直的背影,腦中浮起一幅畫面:還是幼童的侯大利和楊帆從自己家裡跑出去,蹦蹦跳跳地跑到對面的侯家,然後又從侯家跑回自己家。兩個小孩的打鬧聲猶如天籟,猶在耳邊迴響。李永梅戴著袖套,穿著圍腰,站在門口喊:「楊勇,過來吃飯,國龍釣了魚,我弄了紅燒魚。」

  汽車聲音響起,越野車離開了醫院。楊勇在回想往事時陷入了深深的惆悵,腦中蹦出一句話: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情緒低落之後,他更覺得身體疲憊,請了假,回家休息。

  侯大利將情感深深壓在了心底,從陽州到江州,一直心平氣和地在和江克揚討論案情的細節。

  回到江州,兩人來到市檔案館,辦理了相關手續。檔案館工作人員用小推車推出來2001年整年的《江州晚報》,厚厚三大本。2001年10月,楊帆落水以後,《江州晚報》用第四版全版來介紹此案,還配上了楊帆的大幅照片。侯大利當初看到報導的時候,憤怒地去找過朱建偉。

  侯大利用手摸了摸報紙合訂本,道:「我不想翻晚報,老克找出8月10日以後的報紙吧。」

  江克揚開始翻查報紙。

  侯大利坐在旁邊,臉上沒有表情,腦中又想起十年前和楊帆路遇殺人案之事。那天晚上,他和楊帆從市歌劇院出來,偶遇一起殺人案。一對談戀愛的青年男女發生矛盾,男子將女子刺死。周邊市民被突發事件弄蒙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隨後,侯大利、陳雷等市民衝上去抓住兇手。記者朱建偉恰在案發現場,拍下了兇殺案發生時市民發蒙的瞬間。他在報導此起事件之時,特別強調市民們沒有反應過來這個細節,而忽略了市民見義勇為抓兇手的事實。

  照片中出現的蔣昌盛、王濤、陳雷和趙冰如等人,包括拍照的朱建偉,都因為這張照片付出了慘痛代價。

  「大利,找到了。」江克揚興奮的聲音打斷了侯大利的沉思。

  2001年8月11日的《江州晚報》第四版,有一個醒目的大標題——《摩托車肇事逃逸,路人麻木旁觀》,大標題下面落有記者朱建偉的名字。整個文章占了半個版面,有李明全的外孫躺在醫院的照片,以及對手術醫生楊勇的採訪。此案的報導風格就和當年侯大利和楊帆路遇那起兇殺案的一模一樣,朱建偉沒有全面報導,有選擇地放大了部分事實。

  侯大利看到了熟悉的配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摩托車肇事逃逸,路人麻木旁觀》這篇文章的基礎內容和警方調查的基本一致,只不過警方的調查記錄是實事求是地記錄,沒有帶情感,也沒有進行道德評價。朱建偉的文章有一小半在陳述事實,另一大半在批評「人心不古,道德滑坡」。

  侯大利指著其中一句話,道:「整篇文章總算有一點價值。」

  江克揚道:「英雄所見略同。朱建偉找到了與李明全的外孫一起玩耍的另外兩個小孩,摸到了一個警方沒有掌握到的細節,摩托車的車把上綁著一條紅繩子。」

  新車繫上紅繩是江州的風俗。更準確說不是紅繩,而是一塊紅布。早些年,買了自行車以後,不少江州人就在車把上繫上紅布,後來發展到在摩托和汽車上系紅布。紅色代表喜慶,還可以避邪,有祈禱平安之意。

  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秦玉的電話。侯大利還以為有了新的線索,用最快速度抓起手機。

  秦玉聲音有些沉悶,道:「大利,你今天到了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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