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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本不該有港口,方圓百里看不到任何人煙,離這裡最近的地方,是北海道的根室市。
一般來說,北海道觀雪的最佳時節是二月,雪下得很漂亮,而且不會太冷。
現在已經臨近三月,雪基本上就要停了。
但這個港口,依舊冰天雪地,寒氣逼人。
掛在天際的太陽像是蒙上了一層紗,泛著朦朧不真切的光,沒有什麼溫度。
海面不時刮來料峭的風,偶爾浪花里還會翻出幾塊危險的浮冰。
這裡是無人區。
每個國度都有幾個被稱為生命禁區的地方。
這裡就是日本的禁區之一。
沒有人會來這裡,但這裡……真切地出現了人的蹤跡。
「老闆。」
密密麻麻的人站在冰天雪地里,敬畏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們無法斷定老闆的年齡,青年人的活力與老年人的智慧完美地在他身上融合。
黑色防寒衣貼著他挺拔的身軀,灰白的頭髮一絲不苟地向後梳著。
「開始吧。」
他的聲音也有種不符合外表的蒼老。
本就沒什麼溫度的太陽很快被烏雲覆蓋。
天空又低又矮,細小的雪霧被吹得四處飛散,迷人眼睛。
能見度只有十來米的樣子。
聽見他的聲音後,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帶領著這位老闆前往了一個被人力挖掘出的洞穴,洞穴里泛著可疑的微光,它的盡頭是一扇看起來頗為厚重的門。
然後,九個人走了出來。
他們各自拿出一把鑰匙,插進了門鎖里。
密密麻麻的傳動聲從門的後面傳來,十幾秒後,發出了沉悶的響動,門開了。
一股極為可怕的寒意從門縫中湧出。
這不是風雪的寒冷,這股涼意,凍徹靈魂。
一行人進入大門,沿著一階階石梯向下移動。
每往下走一步,他們就越能清晰地感覺到某種莫名的恐怖危機。
但他們都沒有停下來。
直到階梯的盡頭。
男人抬起頭,看向這個位於冰層凍土之下的恐怖存在。
他的目光在戰慄,身體在顫抖,但靈魂卻比已經過去的每一天都要亢奮!
找到了……
真的找到了……
身後的人仿佛都不存在了,整個龐大的地下洞穴中,只剩下他和那個龐大的異類雕像。
他宛如夢囈般呢喃:「鬼神……」
那是一座巨大到無法想像的雕像。
詭異,偉岸,神秘,恐怖,猙獰……
很難找到一個具體的詞去形容它……以及它帶來的奇詭氛圍。
神……
每個民族的神話與傳說中,都有神的存在。
神往往保留著一部分人類的特質,又結合了一些奇怪的生物狀貌。
但他知道,那些不是神。
神的長相,沒有一絲一毫人類的特徵。
或者說,祂跟已知的所有生物,都沒有相似之處。
祂是變化的,游離的,就像正在仰頭看著的他們,現在雖然震撼得宛如螻蟻。
但回過頭不到一秒,所有人又會忘記祂的形象。
這座龐大的雕像如果被考古隊發掘,它只會被當做某個超古代的遺蹟。
但他們不一樣。
他們是親歷者。
他們曾經見過,像這樣的雕像……一共有九座。
每一座都遮天蔽日,無法一眼看盡。
「我們在創造歷史!」
他高高地舉起了握拳的右手,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
他的聲音迴蕩在龐大空曠的地穴中。
身後的每一個人,也狂熱地舉起了右手。
他們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
古往今來,人類的終極目的只有一個,而現在,那扇禁忌的大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隙……
————
「啊——」
鹿島撐著腦袋,看向窗外,打了今天的不知第幾個哈欠。
高中生的生活,真是無聊啊……
他隨手擦去了因為哈欠而溢出的一點點淚花,百無聊賴之下,開始轉起了筆。
昨晚又被祭宴騷擾了,怎麼可能好好休息……
鹿島雙目無神地看著窗外將開未開的花,他的生命,也像這朵花一樣充滿了未知。
雖然年齡不算大,但鹿島進入祭宴的時間已經有一年了。
他十七歲時第一次進入祭宴,今年已經十八歲。
雖然在祭宴中沒有交到什麼朋友,但他也不是衝著交朋友去的。
「什麼都沒有活下來更重要。」
這是他的座右銘。
只要能活下去,他不會介意採取一些讓其他人覺得無法接受的行為。
也因此,天狗的名聲越來越壞了。
可是又有什麼所謂呢?
鹿島輕輕吸了口氣,似乎想貪婪地從春日的陽光里吸出一點生機。
最終得到的,似乎只有昏昏沉沉的腦袋有了那麼一點點清明。
然而,在他無意間看向校門處時,鹿島的瞳孔在剎那間一縮——
那是……真蛇?
頭生雙角的惡鬼面具,就是真蛇……
絕對不會錯的。
真蛇從他的學校門口路過了……
祭宴里的每個人都有秘密,而身為天狗的鹿島的秘密,就是他能在現實世界中看到每個人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