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救治
「王妃勿念，王爺一切安好。」
鋤藥第一次處理如此嚴重的刀傷，其實他自己也是擔憂不已的。
不過被逼到這個份兒上，容不得他退縮，全神貫注之下，到真的將修夜擎搶救過來。
韓如月一聽王爺沒事了，壓.在心口的大石終於移開。
此時她才覺得身體疲憊不已，來不及多想，人就暈了過去。
模糊之間，聽到清泉驚呼一聲，對著鋤藥催促：「還站著作甚！過來看看王妃！」
韓如月想說自己沒事，然而，她雙唇蠕動著，還沒說出來，便已經落入黑甜之中。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不過片刻之間，韓如月便睜開了眼。
面前是熟悉的帳子，上面繡著討喜的石榴，象徵多子多福。
空氣之中迷茫著香甜，韓如月對這味道很熟悉，是安神香的味。
身體慵懶的不想動，意識卻很清醒，韓如月想起很久以前，娘親還在的日子。
因為梁姨娘在家裡老是和爹爹秀恩愛，娘親氣得身體越來越不好，當時的她，日漸憔悴，瘦的脫了像，明明是三十多歲的年紀，蒼老得卻像是爹爹的母親。
娘親當時不想讓爹爹看到她虛弱多病的醜陋模樣，便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將爹爹擋在院子外。
也因此，等娘親死的時候，爹爹看到她最後的儀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韓如月半合著眼睛，她有兩輩子的經歷，關於娘親的，卻只有短暫的上輩子。
時間太過久遠，除了突然勾起她回憶的安神香，她竟是忘記娘親還沒病著的樣子。
腦海里，只有她消瘦的臉。
韓如月心中五味雜陳，摸了摸自己並未隆起的肚子。
裡面是她的孩子。
她和修夜擎兩個人的孩子。
想到未來，韓如月的心裡莫名就有一種期待。
娘親，您若是在天有靈，看到女兒生活的幸福，也會很高興吧？
韓如月將種種情緒壓下，終於睜開了眼睛，對著守在床尾，昏昏欲睡的玉喜問道：「什麼時辰了？」
不是玉喜想睡覺，實在是這安神香太好用了，她生怕韓如月醒來時，沒有人用，便努力打起精神。可還是敵不過睡夢的邀請。
聽到韓如月的聲音，她猛地打了個寒顫，睜開眼睛，就對上她清明的眸子。
「王妃，您醒了？剛剛辰時，您要不要再睡一會？」
韓如月搖頭，「我睡好了，帶我去王爺那。」
「可是……」玉喜很遲疑，雖然鋤藥說了，王妃沒事，可到底懷著孕，她還是生怕這一來一回間，動了胎氣什麼的。
韓如月清楚她是惦記自己，便抓住她的手，搖頭，「我真沒事，帶我去看王爺。」
玉喜看王妃堅持，嘆口氣，便扶著韓如月，去了王爺所在的房間。
因為血腥味重，修夜擎便被安排到旁邊的屋子裡。
此時修夜擎躺在床榻上，他的臉蒼白如紙，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身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床邊立著斐十五和清泉，一同伺候著。
兩人看到韓如月進來，嚇了一跳，想要迎上去，卻見韓如月搖搖頭。
「王爺醒了嗎？」
「王爺剛剛醒了一會，聽說您沒事後，就又睡下了。」清泉如實稟告著。
韓如月心裡一陣不好受，修夜擎這般在乎自己，連受了這麼重的傷，第一個想到的，也只有她。
壓根就不在乎他自己的情況。
這般想著，韓如月更是要留在修夜擎的身邊，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了。
勸不過王妃，丫鬟們也清楚她心中對王爺的在乎，便將她安排在他的身邊，讓兩人一睜眼便能看到彼此，又不會打擾到彼此的休息。
韓如月抓著修夜擎溫度稍低的手，有些傻傻地對他道：「王爺，你快有個孩子了。為了我和孩子，您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修夜擎安靜地平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眼窩凹陷，明明之前還頗為意氣風發，現在卻顯得要病弱了很多。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韓如月到現在還有些沒緩過勁兒來。
忍不住抓著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當初你問過我，你失去的那些記憶，到底第一次和我相遇是怎樣的情景。
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是帶了一點小心思，想著你能自己想起來。
我現在全都告訴你，你馬上就醒過來，我們一起迎接孩子的問世，好不好？」
韓如月問的小心翼翼，可修夜擎安穩地合著雙眼，沒有回答她。
韓如月伸出小指頭勾著他的手掌，就當已經聽到他的答覆，繼續說下去：「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京城何大夫的醫館裡。當時我中毒，偽裝成小廝，跟著丫鬟一起出來，碰到了你和皇上一起從門口進來。
就算過了這麼多年，我還忘記不了當時的情景。你穿著一身玄色衣袍，面容精緻，對著我柔和細雨地講話。
那時候我就聽到皇上叫你小九叔，還好奇同是一家人，為何彼此之間的氣質能有這般天差地別地不同。
再後來，我們便認識了，你以為你暗自將赤蓮半賣半送給水生，我並不知曉，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你告訴我，是不是早在很早以前，你就喜歡我了？」
韓如月最後一句，問的很小聲，臉上明明還帶著燦爛的笑，眼淚卻率先從臉頰上滑落。
一滴接著一滴，匯聚成一條小小的溪流。落在枕巾上，打濕了帕子。
韓如月鼻子紅彤彤的，並未睡太久，就算點了香，也才睡了兩個小時。可她就是捨不得闔上雙眼，就怕這一閉上，再睜開時，就看不到他了。
她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喜歡到發狂，胸口發疼的地步。
只要一想到修夜擎會離自己而去，她的胸口便疼得緩不過神兒。
只能漸漸收緊手掌，將他緊緊地握住，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真的就在自己的身邊，哪裡都沒去，哪裡也沒離開。
充斥在屋子裡的深沉悲慟，令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們紅了眼眶。她們生怕自己哭出來，會讓王妃越發難過，便捂著雙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動靜，一時間上房裡安靜得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