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豆花
在他的身後，是那些去而復返的孩子們。
韓如月被這些小孩們注視著，說不出心中此時是什麼感覺，但她清楚，這些孩子，能活到現在，一定經歷了許多常人無法想像的事情。
韓如月心中一軟，耐心解釋：「你妹妹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必須馬上被治療。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不過不要耽擱你妹妹的病情。」
小女孩已經開始發燒了，她覺得身後這位大姐姐的手很溫柔，讓她想起娘親的味道，她忍不住悄悄地向她靠近，在確定不會被推開後，小心翼翼地縮在韓如月的懷裡，這樣她便能如小時候一般，享受著娘親的溫暖了。
在韓如月純淨的目光注視下，小男孩一陣恍惚，想到了那些用性命保護他們的人們，有老有少，不會想吃他們，只是讓他們好好的活著。
「跑，跑的遠遠的！」
「起廊城，那裡會有人幫助你們！」
「不要回頭，快跑啊！」
小男孩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子裡的東西軟化了不少。
他問道：「你真的會救我妹妹？」
韓如月點頭，將小女孩抱起來，向城隍廟的外面走，「若是不放心，你們可以跟著我一起來。」
那小男孩猶豫了一下，最後終於咬了咬牙，抬腿跟了上去。
另一個小男孩抓住了他的衣擺，「哥，你真相信她？」
「要不然呢？妹妹臉色那麼紅，若是高熱了，我們誰能救她。」小男孩眼睛很冷，從袖子裡劃出一樣黑乎乎的匕首，「若是她敢做什麼，我不會放過她的。你快帶著餘下的人走，若是在天黑前沒看見我回來，就帶著人走遠遠的。」
小男孩對最大的哥哥有著全然的信任，不過這一次，沒全都聽他的，「哥哥，我是不會走的，鉤子他們，也不會走，我們發過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可不能帶著妹妹丟下我們。」
小男孩咧嘴笑了，露出掉了門牙的牙齒。
最大的哥哥抿著唇，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追上韓如月的腳步。
清泉耳聰目明，能聽到這幾個小鬼說出來的話，差點噗哧笑出來。
韓如月斜睨了她一眼，眸子裡有好奇。她不是練武之人，自然是聽不見的。
清泉搖搖頭，「沒什麼，就是這幾個小鬼讓奴婢想起當年和十五他們的小時候了。」
她語氣朦朧，視線飄的很遠，思緒拉的也很長。
韓如月勾起唇角，「雖然沒見過，想必你們小時候也是很有意思吧？」
清泉點頭，原本對這幾個小鬼無感的，此時到願意讓他們跟著了。
到了城門口，守門的侍衛隊長是李明，看到浩浩蕩蕩跟著來的小孩子們，嚇了一跳，還是清泉主動上前說了什麼，後者睨了一眼，馬上讓放行。
原本還忐忑不安的小男孩，悄悄鬆了口氣。
他不是傻子，雖然年幼，可這段時間的經歷，讓他迅速的成長起來。
他意識到，一個能令高不可攀的侍衛都能另眼相待的人，顯然地位不凡。
若是跟著她，是不是就不會再過曾經那種悽慘的生活了？
小男孩忍不住想著，隨後就被自己這荒謬的想法，嚇得不輕。
快速搖了搖頭，等到了城裡的藥鋪後，他徹底放下了心，沉默的和小夥伴們站在門外，沒有進去打擾大夫為妹妹看病，只有在清泉出來時，湊過去，乾巴巴地問著：「我……我妹妹怎麼辦？」
「吃壞肚子了，還好發現的及時，若是繼續燒下去，未必會有什麼下場。」清泉說的就是事實，這幾個孩子就算生存能力強，可他們畢竟是孩子，在生病的時候，就會因為沒錢看病而眼睜睜地看著死亡的降臨。
小男孩是經歷過無數生死的，自然也清楚這一切，抿著唇沒說話。
清泉看著他，嘆了口氣：「行了，不為難你了，算你這幾個小鬼運氣好，我家王妃說了，要收留你們。以後你就跟著我們兄妹幾人學武功了。」
小男孩聽不見其他，只聽清楚了兩個字，「王妃？剛剛救我妹妹的人，是楚王妃？」
餘下的小孩一聽到『楚王妃』三個字，也紛紛抬起頭，用一種亮晶晶的視線看著清泉。
清泉有點懵，不過還是點點頭，「對，她便是楚王妃……」
話還沒說完，這幾個孩子突然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也不管會不會打擾裡面的大夫看病了，一個個跪在韓如月的面前，磕頭，「原來您就是楚王妃，是小的們冒犯了，還請楚王妃不要責怪。」
為首的小男孩熱切地盯著韓如月，將她漂亮的容貌深深記在腦海里。
原來，就是這個人，製作了施粥鋪，將土地劃分，就連他們這種沒有父母的孤兒，也可以落戶籍，共同領取一塊他們力所能及範圍的土地。
都說農村孩子早當家，他們這些也是從小做活做慣的，地里的勞動，並不會比一個成年勞動力差多少。
就是這個人啊，將他們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
韓如月被他們一起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咳嗽一聲，「我不會責怪你們，有什麼話，先去外面說，不要打擾大夫看病。」
診脈的人是鋤藥，現在他都快是隨軍軍醫了，走到哪裡，都會被帶到哪裡。
鋤藥也爭氣，聰明悟性高，何水清交了他很多知識，他都能記得清楚，這次讓他自己出山，也是為了讓他領略一下實際看病。
幾個小孩乖乖地隨著韓如月走出了藥鋪，來到了一家小小的豆花鋪，讓老闆為這些孩子每人做碗豆花端上來。
老闆是一個憨厚的男人，並沒有嫌棄幾個小鬼髒，而是麻利地將豆花給他們盛好了，還將一碗分量十足，一看就是特意加足了分量的豆花放在韓如月的面前。
韓如月經常來他這裡吃豆花，老闆也清楚她的身份，不要錢她不同意，便治好每次多給她一些。
韓如月並沒有拒絕老闆的好意，對上小男孩們亮晶晶的眼睛，明明在吞口水，卻還是忍著不吃，看著她。
韓如月笑了笑，「快吃吧，有什麼話，吃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