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玉蘭的春天
「好，既然你可以，便由你來看看。只是孫久明畢竟是男子，你會不會不方便？」韓如月擔憂地蹙起雙眉，對於修夜擎給她的丫鬟，她還是很信任的。
清泉笑了笑，「二小姐，奴婢就沒想過嫁人這件事。在奴婢眼裡，哪裡還有什麼男女，都長得一個樣。」
韓如月大感驚奇，在她看來，清泉長得漂亮，鄭氏花兒一般的年紀，怎會不想成親，這想法也太古怪了。
可到底是對方的私事，清泉也不是從開始就跟著她的，韓如月沒好意思繼續詢問。
清泉卻是看出來了，笑著解釋：「二小姐，奴婢和妹妹從小相依為命，是九王爺給奴婢幾口吃的，才讓奴婢和妹妹活下去。當時奴婢和妹妹便發誓，這一條命都是九王爺給的，他就算讓奴婢去死，奴婢都不眨眼。」
「現在奴婢學藝有成，能為九王爺辦事，奴婢又怎會去成親。」
「更何況，九王爺將奴婢和妹妹給了二小姐，便是要保護您的安危，奴婢自然跟您一輩子，除非您厭惡了，奴婢才不會出現，否則，奴婢是不會離開的。」
清泉的笑依舊明媚飄逸，仿佛不成親，將自己這一輩子斷送不過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
清溪小小年紀，也跟著點頭，奶聲奶氣地說：「奴婢和姐姐一樣，也要跟著二小姐一輩子，保護二小姐一輩子，二小姐別討厭奴婢，好不好？」
韓如月被兩人的話感動，心中鼓譟著，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過了好半天，她才沙啞著開口：「清溪，清泉，謝謝你們的衷心，可相比把你們留下一輩子，我更希望你們能幸福。」
自從重生以後，她覺得，沒有什麼比幸福開心更重要的。
清泉顯然沒料到韓如月會說出這種話，無措地瞪大雙眼，不知要如何回答。
韓如月摸了摸她的頭髮，「等你遇到那個讓自己心跳加速的人，便明白我話中的含義了。」
清溪歪著小腦袋，看了看二小姐，又看了看姐姐，萌萌地開口：「奴婢知道姐姐看到誰心跳加速。」
清泉臉色一變，惱羞成怒地低吼：「閉嘴。」
清溪被凶地面露委屈，「嚶嚶嚶，姐姐凶我……不和姐姐好了。」
韓如月看著姐妹二人玩鬧，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和宥哥兒，唇角一直掛著隱隱的笑容。
清溪和清泉合作，兩人將孫久明的傷口包紮上，玉蘭不時好奇地探頭探腦，無意間看到孫久明露在外面的胸口，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清泉，你……你不會不好意思嗎？」玉蘭揪著衣角，雙頰緋紅地問著忙碌的丫鬟。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只露一個胸口，我還看過全裸的男人呢！」清泉表情隨意，未孫久明包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你學著點，下次這活就是你乾的了。」
玉蘭驚訝地瞪大雙眼，「我干？」
「對啊，二小姐說要把你留下照顧孫久明，你剛才沒聽見嗎？」清泉一臉狐疑，只要是二小姐的吩咐，玉蘭都會一一記在心裡，怎麼今天狀況一點都不對？
玉蘭的心翻江倒海，臉頰越來越紅，不敢與清泉的眼睛對視，「我……我去問問二小姐。」
語畢，轉身就出了房間。
「姐姐，玉蘭姐姐今天好奇怪，她為什麼要這樣啊？」清溪好奇地看來看去，小臉滿是不懂。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去，把草藥給我再拿點過來！」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給你拿！」
清溪耍小性子鬧得清泉受不了，咆哮：「春天來了，當然會這樣！」
「春天？這關春天什麼事？再說，現在都初夏了！」
「去去去，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嚶嚶嚶，你欺負人……」
這邊姐妹兩個的話題越跑越遠，那邊玉蘭找到韓如月，「二小姐，您要把奴婢留下照顧孫久明？」
韓如月正威逼利誘，從大掌柜得到真正的帳本，正檢查著，聽了玉蘭的話，頭都沒抬，「我身邊的丫鬟，只有你最適合，當然要交給你了。」
「但是……奴婢還要照顧二小姐啊。」玉蘭揪著衣角，小聲拒絕。
「我這兒丫鬟夠多了，你還是先照顧好孫久明，等他能下地，你再回來。」韓如月將帳本翻了一篇。
「可是……二小姐，他是男子，我是女子……」玉蘭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根本聽不見了。
韓如月似乎直到此時才注意到玉蘭的彆扭，打趣：「我又沒讓你單獨照顧他，是想讓鄭掌柜將人接到家去照顧幾天，你在一旁給你爹打打下手，而且，你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嗎？有他陪著，你們也不算孤男寡女。」
「就是，玉蘭，以往你挺大方的一個人，今日怎就這般彆扭？你若有什麼不方便，儘管和二小姐提，一聲不吭的，二小姐也不明白你心裡怎麼想的。」玉喜在一旁插話，騷得玉蘭臉頰越來越紅。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在看到孫久明時，心裡就變得很奇怪。
她知道自己這幅模樣會給二小姐添麻煩，連忙整了整表情，可憐兮兮地像只遺棄的小貓：「奴婢一切聽從二小姐安排。只是，奴婢若是不再，二小姐可一定要記得奴婢。」
轉頭又細細叮囑玉喜：「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二小姐，萬萬不可偷懶。」
「看看，這才是真正的玉蘭，剛剛那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心有所屬了呢！」韓如月笑眯眯地打趣著丫鬟，看她臉上又染紅霞，心裡跟明鏡似的。
上輩子，韓如月只帶著玉蘭嫁到梁家，孫久明負責幫她打點鋪子。兩人經常來往，一點點地碰撞出火花。
就因為不放心她，玉蘭才和孫久明約定，要等到二十歲才會嫁給他。
孫久明也是同意的。
可到頭來呢？
玉蘭死了，在韓如月死前，孫久明也是孤單一人，身邊連個人都沒有。
這一次，她當然不會讓悲劇重演。
理應在一起的人，就應該幸福甜蜜才是。
韓如月端起一旁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擋住眸子裡一閃而逝的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