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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格麗特,」魅魔把玩著那支玫瑰,刻意壓低了嗓子,讓聲音變得更加優雅醇厚,「我記得我很早就給過你建議的,聲音不好聽,就得少些說話;也不要隨隨便便就給不喜歡你的人送花。」

  空氣一陣扭曲,黑暗中浮現出水波紋一樣的紋路,但來人仍舊沒有現身。

  「噢,我忘記了,」潘蜜拉歪了歪頭,「我得對連身體都失去了的人寬容一些。」

  「潘蜜拉,」噩夢女妖一般的聲音響起,「你的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不過,我今天的目標不是你——你的動作實在太慢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動手。現在,從馬車前讓開,我還能在魔王面前給你說些好話。」

  旁邊正在與魔鼠和藤蔓戰鬥的聖騎士驚恐地轉過頭,一副潘蜜拉只要讓開,他就要以死搏命的模樣。

  潘蜜拉還能有空給他拋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堵在琴雅的車廂門口,在身上摸了摸,沒摸出什麼趁手的東西,便乾脆反握著那支玫瑰,像騎士握劍一樣,指向面前的空氣。

  「我以為你剛剛聽得很清楚了——我答應過別人,要保護她。」

  「滿嘴謊話的魅魔也有承諾可言?」瑪格麗特又尖聲大笑起來,「潘蜜拉,別再演戲了,你的任務到此為止了。」

  「我可沒有在演戲。」

  「你難不成真的為了她,背叛了魔族?」

  「有何不可呢?」

  「多可笑!」空氣中的水波紋劇烈抖動起來,終於凝聚出了一道黑煙一般的女人身形。

  「潘蜜拉,魔族之間可不存在那麼多耐心。若不是看在……的面子上,」她頓了頓,明明沒有實體,卻說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我早就殺了你千百次。」

  「唉,對於美麗的東西,你總是想要摧毀它,這就是你的面目如此醜陋的原因。」潘蜜拉幽幽地嘆了口氣,指尖一動,那特殊材質製作的堅硬的玫瑰令牌,便頃刻間化成了飛灰。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蒙蘭·沙得什,已經多年不曾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蒙蘭?」黑煙晃動了一下,「不,明明半年前我還……」

  她的聲音驟然拔高,想到了什麼似的,「半年前?!半年前——那是你離開深淵的時候!」

  張牙舞爪的藤蔓包圍了馬車,層層纏結,幾乎遮蔽了天空,結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半球形。

  然而,這些以血液與生肉為食的藤蔓,在潘蜜拉面前卻不得寸進,馴順地垂下了生著可怖利齒的觸手。

  爭奪這些召喚物的掌控權,兩名黑暗法師的較量已經暗中開始。

  而眼前的這名的魅魔,顯然技高一籌。

  潔白得刺眼,在黑暗中甚至仿佛散發著輝光的纖長手指,輕輕扶在那低頭的觸手之上,一聲低笑,自她的唇畔漾開。

  黑暗,是她的王座。

  整片戰場一片寂靜,聖騎士們或傷痕累累、或筋疲力竭,馬車內的聖女也沒有絲毫動靜,一時間只能聽到兩名魔族的對話。

  蒙蘭·沙得什?

  黑暗之眼的頭領,狡兔三窟的深淵之狐,各種殘忍試驗的主張者,除魔王外,教會獵殺名單排位第一的蒙蘭·沙得什?

  可是潘蜜拉……不是只是一名微不足道、小人得志的低級魅魔而已嗎?

  魅魔的聲音比遍野的迷幻玫瑰更加惑人,她輕飄飄的話語之中,卻透著誰也無法忽視的清晰殺意。

  「席維娜·瑪格麗特,」教會獵殺名單排行第三的黑暗法師,黑暗之眼的第二執行官——騎士們憤怒地想到,「很高興在這裡遇見你。」

  「你精心挑選的這片埋骨之地,我也覺得不錯,」沒有理智的魔鼠也會本能地生出恐懼,它們發出和瑪格麗特如出一轍的尖聲驚叫,「那麼……」

  結在頭頂的藤蔓移動開來,露出一輪盛放著的紅月。黑暗天幕不知何時已被更為強大的魔力驅散,紅色的月光落在那血一般的紅髮上,令瑪格麗特不禁想起了魔王的眼睛。

  這隻該死的魅魔……

  該死的,蒙蘭領回來的……實驗品……

  什麼時候,竟成長到了擁有了魔王一般的氣勢的地步?

  「下去陪沙得什吧,」潘蜜拉說,「瑪格麗特。」

  高等級魔法師的戰鬥是不容外人插足的領域,當這兩名法師都隸屬於殘忍的黑暗時,更是如此。

  騎士們都自覺地退避三舍,那磅礴的黑暗元素令他們無比不適,同時也無比震驚——

  如果說擅長召喚的瑪格麗特身上攜帶的黑暗氣息如同噬人巨口,但信仰堅定的騎士們仍能無所畏懼、以死相搏的話,那麼,潘蜜拉所散發出來的氣勢……

  便如同,無邊無際的深淵。

  無論在哪個教派的典籍上,都書寫著同樣的話語:

  西南深淵,那是世界的盡頭,大地陷落的地方。

  無數或大或小、或吟唱或瞬發的黑暗魔法自她們手上發出,魔法波紋的餘威、魔力元素的碰撞與震盪都足夠這些最為憎惡黑暗的光明教徒喝上一壺。

  只有聖女的馬車,在潘蜜拉的身後,沒有遭受一絲波及。

  「呵呵……你確實很強,超出了我的意料。只不過,」瑪格麗特的黑煙已經散了許多,聲音聽起來也十分虛幻,但她的語氣仍然十足高傲與得意,大有情況不對,就隨時跑路,然後捲土重來之勢,「同為黑暗法師,你應該清楚,你永不可能真正地殺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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