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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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隨身攜帶的儲物袋在很早之前就丟了,但慕瑾從來就不是那種不做準備的人,很多事情她總會想到最壞的情況,然後做好相應的準備。

  儲物袋丟了沒關係,儲物袋裡面的東西丟了也沒有關係,她還有空間,空間裡面有她備用的一切。

  除了靈石……

  想到這裡,慕瑾就有些黑臉了,無論她丟多少靈石進來,最終的下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丟進來多少個,就消失多少個,一根靈石毛都不留給她想念一個。

  哎,想到這路,慕瑾又下意識的看了看空間裡的小樹苗,自從上一次它吸收靈石進階了以後,就一直在沉睡。

  都這麼久了,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這般想著,慕瑾把神識探了過去,發現空間中央的那個小樹苗並沒有什麼特別需要的地方,它看上去還是很不錯的,應該是還在消化能量吧。

  收回神識之後,慕瑾在藥田裡採摘了幾種需要的靈植,自從那次給狗子檢查完身體以後,慕瑾就查閱了很多的資料,想了很多的辦法,好在功夫沒有白費,最後還是給她找到了。

  狗子的這種病是很少見的,不過在一本偏門的醫書上,慕瑾還是找到了對應的解決方法。

  第一種方法比較困難,需要天極草,雪域源,白心骨,瀾季花等一系列珍惜材料,別的就不說了,單說天極草吧,這種東西,慕瑾接觸了煉丹師這一行這麼久了,還從來都沒有見過,更不用說其他的了。

  這種方法花費的成本比較大,不,應該說是非常大,不過好處並不是沒有的,如果使用這個方法,狗子的病症就會馬上好,並且沒有其他的副作用。

  第二種方法雖然比較省,但對煉丹師的要求比較高。

  慕瑾在看完了要求以後,還是覺得要試試,一來她對自己的煉丹技術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二來,這種方法比起第一種更符合他們的實際情況。

  天極草難找,這是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若是一直拖著,反而不好了,還不如先試試第二種方法,若是實在不行,還可以再想辦法。

  考慮到時間上的問題,慕瑾決定不再猶豫了,她走進空間中自己專門規劃出來,用來煉丹的地方。

  屋子裡很空,除了煉丹爐就只有一個墊子。

  角落裡倒是還放著一些上次沒有用完的草藥,慕瑾手一揮,就把它們給移到了專門的草藥室里去了。

  屋內的這個煉丹爐,是她以前花了大代價從另外一個玄修那裡弄來的,雖然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點都不華麗霸氣,甚至還有一點寒磣,但爐不可貌相那句話不是白說的。

  這個玄天煉丹爐是由傳說級別的煉器師玄天老人打造的,原本這個煉丹爐是他為自己的後代打造的,但,奈何那個後代一點都不爭氣,在之後的幾百年裡一點長進都沒有就算了,還把家底給敗光了。

  玄天煉丹爐就是後來流出來的,在各大勢力中兜兜轉轉之後,落到了一個不會煉丹的武修手裡,後來被慕瑾看中了,幾乎是花費了全部的身家和人情才買了下來。

  不過即使這樣,還是慕瑾占了便宜。

  那個武修的母親得了病,急需高等級的丹藥來救命,若非如此,慕瑾就是再給一倍的價錢,別人也不一定會賣。

  雖然他不是煉丹師,但他知道,這個煉丹爐是個寶啊。

  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這一次的煉丹,慕瑾是很看重的。

  她手上的草藥不錯,若是失敗一兩次還好,有機會重來,若是失敗的次數多了,就慘了。

  慕瑾坐在墊子上,沒有急著打開煉丹爐煉藥。

  先前她為了天極草的催芽,花費了不少的靈力,若是此時就開始煉丹,而不是調整好身體狀態,那麼不用開始,她自己就知道,第一次煉丹肯定是會失敗無疑的。

  做任何事情,都是不可以報僥倖心理的,慕瑾喜歡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想,從而做好最全的準備。

  何況,別的不說,對於煉丹師來說,調整好身體狀態再煉丹,這是基本的準則,沒什麼好說的。

  慕瑾服下一顆補靈丹以後,就開始冥想了,這是最快的恢復靈力的方式,節約時間的同時,效果也是不錯的。

  就這樣,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慕瑾緩緩張開了眼睛……

  要開始了。

  慕瑾在做完準備以後,就開始煉丹了。

  她選的這個位置很好,只要手訣一捏,空間裡自帶的火焰就會從地面噴涌而出,不過,慕瑾並沒有用空間的火焰,而是選擇了烈陽之火。

  烈陽之火一被慕瑾召喚出來,便高興的圍在慕瑾的身邊打了個轉。

  它已經很久沒有出來了,這個地方充沛的火靈氣,讓它感覺到分外的舒適。

  慕瑾等烈陽之火浪夠了以後,才把這個傢伙招了過來,指了指煉丹爐,讓它準備一下做事情了。若是以往,烈陽之後被困了那麼久沒有出來,定然是要生氣鬧小彆扭的,不過,今日這地方,實在是讓烈陽太過於歡喜了,便沒有鬧什么小彆扭,乖乖巧巧的聽著慕瑾的話做事情。

  長長的火龍開始快速的縮小,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條小火龍,飛到了煉丹爐的下面。

  慕瑾從玉瓶里取出烈炎丹丟到了火焰里,火焰一下子噗的升起,發出愉悅的色澤,甚至還有一縷淘氣的飄到慕瑾的身前撒歡。

  這種靈丹是所有火靈的最愛,只要一拿出來,烈陽就會很開心,他尤其愛吃這個。

  隨後,慕瑾把準備好的靈植全部都拿了出來,這些常見的不常見的靈植,加起來有幾百種,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出錯,因為好幾種靈植都長得很像,如果煉丹師沒有足夠的功底的話,是很容易失敗的。

  慕瑾按照順序排列好了以後,從最靠近自己的地方,拿出了三株百匯草丟進了煉丹爐里,很快的,這三株靈植就化開了,精華部分飄在上面,雜質則變成了灰燼落在下面。

  慕瑾沒有停下來,而是又從身前的地方拿起幾葉僯松葉,這種靈葉是不可以直接放進去的,而是先快速的用靈力在手中提純後才能丟進去,而且,丟進去的時間不能早,不能晚,早了藥效就失去了大半,遲了則是會發生異變,毀了丹藥。

  慕瑾不停變換著手勢,用最快的速度把僯松葉提純以後,抓住時機丟到煉丹爐裡面。

  接下來就是控制火焰的問題了,烈陽之火於慕瑾是心意相通的,慕瑾只要一個念頭,烈陽之火就知道,所以在控制火焰大小方面,慕瑾是很有優勢的,不會出現火焰過大或過小的情況。

  改變了火焰大小的問題以後,慕瑾把之前森林裡得到的那個靈植取了出來,這是個很嬌貴的靈植,遇火即壞,所以在處理的問題上很麻煩,畢竟煉丹煉丹,沒有火焰,用什麼來煉啊。

  這是最考驗煉丹師的時候了,從拿出靈植開始,每一個步驟,每一縷靈氣的分布都顯得非常的重要,馬虎不得,稍微大意一點,就是藥毀人傷的情況。

  剔除了雜質以後,慕瑾直接讓靈氣包裹著靈植在煉丹爐中淬鍊,這是很消耗神識的,而且消耗神識的滋味並不好受,一般人是很少會這麼做的,不過,如果不這麼做,其他的方式更容易失敗。

  做完了這一步之後,其他的步驟就顯得輕鬆了很多,簡單了很多,只要不中途出現重大情況,一般來說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慕瑾按照順序和時間把其他的靈植都放了進去以後,這些提純出來的精華液開始慢慢的融合起來,不一會兒,空氣中就出現了淡淡的丹香……慕瑾微微一笑,沒有在乎滿頭的汗,快速打了個收丹的法訣。

  成功了。

  「昨天我想了一夜,總覺得就這麼回去了很不甘心,雖說事情就這樣了,不過,我覺得很不甘心,想了一夜還是覺得需要改變任務,你們是怎麼想的?靈石的話,沒問題,我會加進去的。」

  「我是沒問題。」瞬冶很快就給出了回答。

  「我也沒問題。」慕瑾考慮了一下說道。

  事情到了這份上,原本她是要回去的,但想了下,也無所謂,就臨時改變了主意,他是引路人也是任務的發布者,是有權改變的,只需要,靈石要加倍就是了。

  好在他給靈石給的大方,一點都不小氣,慕瑾看在靈石的份上,也就隨便他了。

  這一回,他發布的任務是不同的,他和瞬冶去北冥地取雪狼精,她去南冥取往生花,任務不算難,就是麻煩了點,和靈石比的話,還是可以的。

  慕瑾拿了東西以後,就去了傳送陣那裡,直接過去了。

  她打算早去早回,省得浪費時間了。

  南冥是個很封閉的地方,準確的說,是個很排外的地方。慕瑾早年去過,所以知道該如何偽裝成當地的修行者。

  白光閃過慕瑾出現在小山丘。

  權野和向晚驚詫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人,「請問你也是闖關者嗎?」

  慕瑾不明所以,「什麼闖關者?」

  「你不是來闖關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向晚疑惑地問。

  隨機的傳送陣就是這點不好,完全不知道自己會出現在什麼地方,慕瑾見向晚問自己來歷,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指著天空睜眼說瞎話道:「我啊?跟著師兄做了個歷練,也不知道怎麼的,什麼都還沒有看清楚,就被傳送了過來,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極地的半路,我是綺夢一族的向晚,他是紅葉一族的權野,我們也是在闖關的路上遇到的。」向晚介紹道。

  「只有闖過了極地的人才有資格回家。」權野指著西南邊緩緩說道,「那邊有我們的村子,然而我們的故鄉卻在極地的另一邊,火蓮戰敗後貴族驅趕我們到冰河邊界,好在王下令了,闖過極地的勇者可返鄉。」

  「這裡沒有其他人了嗎?」

  「沒有。」

  「那,他是誰?」慕瑾彎腰舉起腳邊的嬰幼兒。

  「說來奇怪,從我們闖關開始他就在地上爬了,你不提醒我們還沒注意到他竟然爬到了這裡。」向晚記憶起先前的種種,仍是心有餘悸。

  蜿蜒的小道,兩旁長滿了植物,向晚發現道路中間有一條油光發亮的水妖蟲妖蟥,回頭對兩人說:「我們跳過去,小心點。」

  向晚先跳了過去,在她跳到半空時,妖蟥突然支起身子想要攻擊她。慕瑾跟在後面,努力跳高點,不讓這隻攻擊性特別強的妖蟥粘到。

  「我弟弟是個白白胖胖像靈豬寶寶一樣的小孩,上次他來闖關時,看見這妖蟥生得極漂亮,馬上棄權,一個人偷拿回家藏著養,結果把自己越養越瘦,全家追查了很久才發現原因。」向晚解釋道。

  「可以棄權?」

  「是,任何時候都可以棄權,但這樣便回不了家鄉了。」向晚笑問,「姑娘的夢想是什麼?」

  慕瑾想了想,不知道自己棄權是不是可以走出這鬼地方,她聽了向晚的話,想了下,說道:「想當強者,保護家人,讓所有黑心者坐立不穩,寢食難安。」

  路的盡頭,是圍了半圈的房子。放眼望去,到處是溢滿水的靈田,每隔一段路有一座和她們身處的地方相似的大房子,它們曲曲折折的連著,如星羅棋布。

  慕瑾仔細一瞧,靈田裡密密麻麻的分布著,許多比小道上大了一倍的妖蟥,頓時打了個寒顫,太噁心人了,她緊跟著兩人往前跑,腳一點地馬上跳起,生怕被妖蟥纏上。

  前方田埂上布滿了大片妖蟥,讓人無處落腳,天漸漸黑透,她們憑著記憶原路返回。

  「闖關的內容是什麼?」

  一陣沉默,權野難得開口解釋,「能活著走到關尾。」

  向晚和權野重新擬定計劃後出發,慕瑾抱著小娃跟在後面, 她快速移動身形,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終於停了下來,房子的最裡邊,一個人躺在竹床上。絲竹聲響起,三人回頭,斜對面有個舞台似在靠近, 淡藍色盛裝的英俊少年站在風中輕唱,優雅從容,宛如不食人間煙火卻光彩奪目的謫仙,歌聲停止,有風飄過,帶出一段段撩人的香氣。

  竹椅上頹廢男子伸出手把蓋在頭上的草帽一歪,出聲提醒道:「小心別被抓過去了,他是控制影子的好手。」 說完帽子變大,遮住了自己。

  慕瑾三人身處的房子燈火通明,地面上清晰地映著黑色的影子。不出一息的時間,三人的危機感就大漲了起來。

  向晚二話沒說,直接拉著慕瑾和權野躲到帽子的里側。

  慕瑾把小娃往裡塞了塞,忽然感覺不對,透過帽子邊緣的縫隙往外看,果然看到一隻影子黑手從對面伸了過來。

  她整個人往裡面縮了縮,並拿出武器做好反擊的準備。

  「沒了?」過了好一會慕瑾探出頭來,發現對面熄了燈。

  「睡覺時間到了。」男子收回帽子蓋在頭上假眠。

  三人合計先到對面探探情況。

  打開木門,三個剪影出現在門口。屋裡的擺設很簡單,慕瑾看到軟床上有個縮成團的人兒。

  「不要吵醒他,我們悄悄進去。」向晚做了個手勢後,小聲提醒道。

  三人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慕瑾發現床上的人和台上的那個傢伙差太多了。台上,他舉止瀟灑,熱情洋溢, 看不清的面容更添加了一種聖潔的神秘,讓人無限嚮往。床上,他惶恐不安,憂心重重,臉上的眉太粗太長,十分怪異,膚色暗黃乾燥,毫無清逸氣息。

  「他是因為長得奇怪,從小被村了的小孩欺負,後來遇上炫也大人,來極地當了關主,有強迫別人聽歌的特殊嗜好。」

  牆上的水墨畫突然開口說話,倒是嚇了別人一大跳。

  慕瑾他們還沒說什麼,它就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仔細一聽,分明是剛才玄修的聲音。

  隨著玄修的解釋,她們似乎透過長長的時間看到了這關主的過去。

  夕陽下,幼小的孩子邊哭邊走,破舊的衣裳上沾滿了灰塵,手臂上青了一大塊,村了的孩子又拿石頭砸他了。畫面越走越遠,最後只看到孩子孤寂單薄的背影拖著長長的影子。

  很好,這是一個很感人的故事。

  慕瑾冷笑。

  不管怎麼說,慕瑾都覺得,這是有問題的。

  聽著這故事,心頭的異樣越發的明顯了,這個玄修雖說沒什麼惡意,但也沒有什麼好意,如果他們自己不注意,還真是眨眼間故事變事故的節奏啊。

  慕瑾這邊假裝聽著,心中卻是把所有的疑點都理了出來。

  首先是這個地方的代入感為什麼會那麼強,總覺得有什麼在影響神志。

  其次,這個玄修為什麼會那麼關注他們,時刻給他們提點應該注意的地方。

  最後,總覺得這個闖關像是誰的遊戲,以及那娃娃怎麼回事?

  心中想了很多,慕瑾面上卻是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的,不但如此,她還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想法,看看事實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慕瑾往前走了幾步,一下子就掀開了床上的被子,抓起少年的衣襟,也不管對方還在睡,開口便罵:「臭小子,想得到別人的認可也不能強迫別人,強扭的瓜不甜你懂不懂?好好努力的話總有一天會有人認可你的存在,自暴自棄幹什麼,除了關心你的人還有誰會心疼……」

  一番蘇掉牙的話,被慕瑾義憤填膺的講了出來,她還想再罵幾句,可惜向晚和權野一看情況不對,連忙一人一邊架著她向外沖,「喂,你們放開我啊,我還沒說完……」

  床上,少年迷茫地坐在床頭,忘記了叫衛兵,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你太衝動了。」向晚擔憂的說。

  「哼,他們村的小孩壞透了,別讓我看到,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慕瑾酸著牙,做出正義感大發,恨鐵不成鋼,氣得牙痒痒的樣子說道:「簡直是,簡直是都不知道怎麼說好了。」好吧,事實上她確實是不知道怎麼說好了,編不下去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

  之前的那個玄修坐在竹椅上拍腿大笑,只見他笑完,一揮手屋內就多出了三張桌椅,「我這關是以『酒』為主題做文章,形式不定,題目自擬。不要想矇混過關,天下文章我都看過。」

  敢情這闖關除了要命比鐵牆硬,還要文武雙全,才情超凡?慕瑾嘆了口氣暗想道。

  「你不寫?」玉虛懷拿起酒葫蘆喝了口問。

  「我為什麼要寫?」慕瑾反問。

  「你可知這片土地上共有三十三個屋子,闖關者可以自由選擇先後,只是若是有一關不過,便出不了極地。」

  沉默中……

  慕瑾憤憤地提筆寫文章。

  時間緩慢過去了,三人陸續交上作品。

  「好,好,好文章,李姑娘真是才情了得,巾幗不讓鬚眉啊!」玉虛懷撫著白須大加讚賞慕瑾。

  慕瑾開始慶幸了,平日多讀點書,還是有點用的,雖然,她這首是慕靄馨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不過,目前來說外面確實沒有這個方面的東西。

  想想,那時候慕靄馨才念出這詩的時候,全場都轟動了,就連她也是分外驚艷的,後來出了詩會,從慕靄馨說漏的嘴裡她才知道,這首詩的主人,是一個叫李白的人,不過,那個李白死了。

  就在玉虛懷大加讚賞,慕瑾無語的時候。

  桌上,風吹落紙張,白紙上寫著:

  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騰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如雪。人生得意須盡歡 ,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牛宰羊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 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為何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 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玉虛懷讀遍天下名作,縱使再博學多才也沒見過這文章,更不知道李白是何許人也,此界本就千奇百怪、無奇不有,因此白白被慕瑾耍了一回。

  所謂樂極生悲,就是在人高興的時候,發生不愉快的事情。

  慕瑾原以為這關卡算是過了的,結果一不小心,就被一旁的小娃娃給暗算了,那時候小傢伙咿呀咿呀地揮著手,還沒等到她有所反映眼一黑就向後倒去了。

  等慕瑾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又到了完全不知道的地方了,想想,不就是取個藥嗎?這未免也太波折了點吧。

  不過,想想還是怪自己,先前她以為取藥不過是個簡單的活,靈石還多,自己有經驗,就大意了。

  哪知道,才十來年沒見,這邊的變化就這麼大了。

  來了還不讓人走的。

  「醒了?」

  就在慕瑾要起身的時候,一道聲音從她身旁響起了,這是一句平淡至極的詢問,聲音卻分外的撩人,好聽得讓人心神蕩漾,像月夜裡若有似無的酒香。

  慕瑾揉揉還有些眩暈的頭,「我怎麼……」她看著眼前的人,不自覺地壓低了嗓音,生怕褻瀆了這孤傲仙人。

  他穿著一襲紅衣站在清晨的薄霧裡,目光清冷疏離,仿佛怒放的冥界之花,傲慢狷狂又妖嬈媚惑。

  個屁……

  只一瞬間,慕瑾就知道,自己危險了。

  這個人的修為,她看不透!

  「庚午臘月初四時首城中會有一場盛會,你隨我一起去看吧。」絕夜冷漠地掃了她一眼,似在看她,又似隔著億萬的光年透過時間罅隙望著虛無。

  「不去。」慕瑾放下手,表情堅定。

  「哦——」他漫不經心地把垂落到身前的柳葉折下,一瞬間射了出去,動作輕巧流暢,「這樣也不去嗎? 」

  慕瑾看著那片柳葉急速飛出,在數米外引來無數的黑影瓜分殘解。她甚至沒有看清那些殘影,一切又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山川翠綠,風光美麗。

  半晌無語相對,慕瑾面色僵硬地扯了扯嘴唇,表示瞭然。

  敢情這裡是虎穴狼巢,處處危機四伏啊!

  什麼時候,那原本還算是和平的南冥變成了這個樣子,而外面的人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

  端的是好手段。

  慕瑾眼神複雜的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人,她敢肯定,這一切變化和他有著脫不了關係的存在。

  遠處竹林婆娑,小樓升起縷縷炊煙,絕夜閒散自得地走著,慕瑾緊跟其後。青石板上,光著屁股的娃娃們赤著腳在上邊跑來跑去。

  首城很繁華,十里長街皆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小商販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雖然新鮮于這種變化,但慕瑾還是很自覺地跟著絕夜以免在鬧市鬧出問題。

  「讓開,讓開。」

  少年玄修不耐煩地喊道,行人紛紛退讓,躲閃不及的跌到一旁,引起一連串的哎呦喂。

  不知道白靈虎是怎麼跑到集市來的,後面緊跟著的銀髮少年踩在牆上閃電一般飛過。他快速穿過人群,屋頂、地面、牆壁到處都可以成為他的落腳點。

  慕瑾看了會說道:「身法不錯。」

  只一瞬,那玄修就咻地繞過慕瑾朝著遠處躍去,不一會兒就蹤影全無了。

  此時,一個侍衛長模樣的人帶領著守衛匆匆趕來,「請問二位閣下有沒有看到一個半大的小子跑過。」他邊說邊比劃著名。

  「有,那邊。」慕瑾乾脆地指著少年消失的方向。

  那軍官模樣的男子神色複雜地盯著慕瑾,而後揮揮手帶著部下朝慕瑾所指的反方向追去。

  一陣寒風吹過,四周寂靜無聲。

  「呵呵……」慕瑾摸摸鼻子,尷尬地笑著,「這年頭說真話反而沒人信。」

  城牆下。

  絕夜在漸暖的光輝里彎眼淺笑,妖媚的瞳孔星光璀璨,看得周圍的人移不開眼,為那眸中一片流光飛舞,斑斕流離所惑。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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