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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某人曾大肆宣布不再是班長,不論大事小事,都與他無關。沒過幾天,他又輕飄飄地表示,要當個賢內助,別的不說,先從團支書的小助手當起。

  然而,葉絕尚未陷入美好的夢境,一切通通碎了一地——現實是這樣的,寫作「小助手」,讀作「老祖宗」。

  一般情況下,根本請不動某人的,還得連哄帶順毛,才能讓這慵懶的貓兒邁上幾步。而且這副嬌慣的模樣,是葉絕自己寵出來的,他也只能認了。

  一整學期的操勞,葉絕感覺自己成長了不少,不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人……他已經快變成一個囉里吧嗦的老媽子。

  世態炎涼,盡顯滄桑。

  忙前忙後,一個人干兩人份的活——他原先那種一點就炸的脾氣,現在倒是收斂了不少,成了空有氣勢的「啞炮」,只能偶爾生生悶氣。

  「葉小絕,話不能這麼說,凡事得從多個角度去思考嘛。你自己想想看,你憑藉自己的本事,改變了大家対你的『刻板』印象,這不是很好嗎?

  「那個詞怎麼說來著?我想想啊,前兩天還聽季芸她們說起過……噢我想起來了,『奶凶奶凶』的,說的就是你。嗯,我覺得非常恰當,實在是太可愛了。」

  蘇逸的心情格外愉悅,嘴角的弧度就沒有降下來過。他一邊說著,一邊瞥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控,卻沒想到,這通電話打了將近二十五分鐘,電量僅剩下百分之十。

  蘇逸一愣,不太敢想像那位護士小姐的表情,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我借用別人的手機太久了,差點打到沒電,先不聊了……等你放學了,我再給你打。」

  「誒,等等!」葉絕握著手機,看了看掛斷的通話,滿臉迷茫,仿佛當場掉線,並且連線失敗,「……剛剛那個詞語,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他心有疑惑不得解,動作遲緩地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收起手機,轉身走出辦公室,準備去上個五分鐘的自習課。

  ——順便問問季芸,「奶凶奶凶」的真實含義。

  蘇逸將手機歸還完畢,連聲道謝之後,再次折回樓梯口,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他盯著空氣中某一個虛無的點,開始發呆,神遊天外。

  突然間發生了不少事情,不由分說地壓下來。而「蘇女士累倒」這件事,變成了一個明確的、亮著紅燈的信號,正在時刻提醒著蘇逸——

  他必須更有擔當一點,要成為這個三口之家的頂樑柱,不能把所有的重擔,全部放在蘇女士一個人的肩膀上。

  或許是他想得太天真了,自以為能幫到不少忙,可實際上……養家餬口,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他在寒暑期當家教,掙的那些錢,也根本不夠家裡兩個月的生活費。小診所的生意只能算一般,如果再加上大山一般的欠款……說是舉步維艱,也不為過。

  應該怎麼做……才是最有效的呢?盧起峰欠的錢,他自己造的孽,本就和他們一家三口無關,憑什麼要蘇女士來替他還?

  蘇逸垂下頭,目光落在攤開的手掌心,前不久他掐出的紅痕已經消失了,恢復成原先的白淨模樣。

  思緒飄散開來,他清楚自己到底是年輕,經歷的事情太少。

  先前坐在蘇煥蓉床邊的時候,表面上看著波瀾不驚、鎮定自若,他的心底卻刻滿了慌張,神色迷惘且無措,後知後覺的恐懼接連浮上心頭。

  望著蘇女士蒼白的臉頰,吊瓶裡面的液體慢慢減少,蘇逸沒有辦法替她受難,只能幹看著。

  倉皇地移開目光,蘇逸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也被抽空了。直到看見蘇女士的狀態稍加好轉,他才有了一點喘息的餘地。

  他也是會怕的。

  只不過,聽完手機聽筒里傳出來的、葉絕的聲音,蘇逸的心一下子被另外一種柔軟的情緒填滿,沒功夫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胡亂腦補的事情。

  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度放鬆的狀態,像是泡在溫度適宜的水裡,浮浮沉沉,可以安心地閉上眼睛,休憩那麼一小會兒。

  只有徹底地冷靜下來,他才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蘇逸重新站起身,眼神凜冽。

  之後兩天的期末考試,蘇逸準時參加了,但是他在保證正確率的情況下,以最快的速度,寫完卷子就上交,交完立刻離開學校,半點不耽擱。

  蘇逸跟蘇煥蓉認真商量過,也特地找了專業的律師諮詢——夫妻中的一方是服刑人員,且刑期超過一年,另一方直接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是最快、最有效的途徑。

  対盧起峰這個人,蘇煥蓉早就沒有了半點感情,為了守護她的一兒一女,乾脆利落地斬斷與人渣的關係,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說真的,替他還了三十多萬的欠款,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盧起峰借的高利貸,不止這麼一點,但那些放款的人實在是太極端了。

  「如果不還上一部分的話,他們甚至會威脅到我們一家的日常生活。另外,銀行方面也承諾,法院判處離婚之後,不會再打電話給我催債了。」

  蘇逸抬手抱住蘇煥蓉,驚覺撐起一整個家的臂膀竟是如此的瘦弱,心底越發酸澀不堪。

  「老媽,不用擔心了,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想起來去年九月份,小診所被打砸的事情,那種極度憤懣又無能為力的感受,始終伴隨著他,無法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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