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第二章
病房裡靜謐無聲，安靜的只聽得見心電監護儀傳來的滴滴聲，窗前幾盆綠色盆栽，陽光下青翠欲滴。
紀輕輕挪步到病床前，無比惋惜地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這個重病垂危的男人。
小說中這個男人確實是在這幾日裡死了，男主也因此放下自己隱姓埋名的窮苦生活回到了陸家。
這是個優秀的男人，可再優秀，依然敵不過生老病死。
普通人熬不過三天的病情，硬是被他熬了一個月。
都說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買不來一條命，沒什麼用。
可這個男人有一千個億，雖然買不來一條命，但可以讓無數專家教授全力為他一人搶救，讓他在重症病房內多活一個月！
由此可見，有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還是很重要的！
紀輕輕在他床邊坐下，看著這張精雕細琢冷峻深邃的面孔，再次感嘆造物主的神奇。
這樣一個英俊到無可挑剔的男人是個女人都會心動吧？
這樣的男人陰差陽錯竟然成了自己的丈夫，紀輕輕有種做夢的奇妙感。
「你放心的去吧，我會代替你好好孝順爺爺，好好照顧他老人家的晚年的。」
病床上的男人眼瞼下的眼珠在眼眶內滾動，眉心不由得皺起，緊接著雙眼睜開一條縫隙，許是畏於強光，沒能全部睜開，半睜半合之間依稀將目光望向了紀輕輕。
紀輕輕對上那雙疲憊的眼睛，心驀然一跳。
醒了？
「你……你醒了？」
紀輕輕不可置信看著面前的男人，驚慌失措起身，「你別急，我去叫老先生過來！」
傷勢嚴重，主任醫生說了，各大器官已經開始衰竭，死亡，或許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昏迷了一個多月，現在醒過來，紀輕輕估摸著，應該是迴光返照。
還未等紀輕輕拉開病房門，男人發出一聲極痛苦的呻|吟，緊接著，病房內長長的一聲『滴』，似要劃破人的耳膜。
心電監護儀上平穩的折線向前延展成一條直線。
男人再次昏迷過去。
「醫生！」紀輕輕朝外大喊。
醫生與護士從外湧進，「快！急救！」
「沒有心跳了！」
「準備電擊！」
紀輕輕怔楞站在床邊看著那條平直的線，腦海懵了片刻。
這個人，就這麼死在了自己面前？
剛才還有著呼吸和心跳，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死了？
紀輕輕大腦一片空白，腦海中充斥著心電監護儀上那刺耳尖銳的聲音，刺得人無端心慌。
三兩護士急忙而來，倉皇間猛地一撞，紀輕輕恍惚間重心不穩往前撲去，整個人撲倒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
所有人都白了臉。
「紀小姐，請你馬上離開……」
——滴滴滴
心電監護儀上那條平直的線，在紀輕輕跌倒在男人身上的瞬間，詭異地跳動起來，漸漸趨向平穩，床上那在死亡線上掙扎了一個月的男人，竟再次緩緩睜開了眼睛，恢復了生命力。
——「我說了，只要讓紀輕輕與你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你就能活下去。」
這機械似的聲音原本存在於紀輕輕的腦海中，此刻卻出現在死而復生的陸勵行的腦海里。
時間回到十分鐘前。
紀輕輕在重症病房門外的簽字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病房中的陸勵行指尖微動。
大限將至的男人思緒迴轉，腦海中出現一個機械似的聲音。
——「……紀輕輕年輕漂亮，富有活力，和她在一起，你能活下去。」
陸家沒有信奉玄學的傳統，碩士研究生畢業的陸勵行，更願意相信這是他車禍之後撞傷大腦的幻聽後遺症。
——「你身體各大器官已相繼衰竭，十分鐘內如果不能與你的妻子紀輕輕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那麼你的器官將會徹底衰竭，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陸勵行呼吸已然費勁，整個人陷入一片混沌中使不出半分勁。
他緩緩睜開雙眼，刺眼的光線讓他不由自主眯起，瞧見了坐在他床邊的女人。
素麵朝天，漆黑的眸子透著緊張的情緒。
女人的手正抓在他的床沿，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死亡警告，請在一分鐘內與您的妻子紀輕輕有任何身體接觸，否則器官將全面衰竭！」
「你……你醒了？」
「你別急，我去叫老先生過來。」
——「最後三十秒。」
「嗯……」陸勵行悶哼一聲，剎那間，身體每一寸肌膚，每一寸骨骼被來回碾壓的痛楚傳來，無法抵抗，無法忍受，只能無助顫抖。
緊接著，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他疲倦的靈魂拉扯至黑暗的深淵。
他闔上雙眼。
好累。
所有感知僅存一線，紀輕輕驚慌失措的叫喊劃破耳膜：「醫生！」
凌亂的腳步聲響起。
「快！急救！」
「沒有心跳了！」
「準備電擊！」
嗡——
陸勵行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似乎要離開這個喧譁的人世間。
在喪失所有感官的上一秒，似乎有人抱住了他，將他的靈魂禁錮在身體裡。
「紀小姐，請馬上離開……」
——「與紀輕輕身體接觸任務完成，生命值+0.5，每一點生命值等於一小時。」
病房內一陣兵荒馬亂。
心電監控儀上的心跳頻率穩定，陸勵行再度睜開雙眼。
陸老先生從外走進，看著甦醒過來的孫子，大喜過望，眼中帶淚，「醒了……終於醒了。」
一個月來提心弔膽夜不能寐，最終不負他連日來的祈禱，瀕臨垂危的孫子終於醒過來了。
陸勵行目光掃過房中所有人，閉了閉眼，定了定神後睜開。
「爺爺，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陸勵行剛醒，身體虛弱，聲音略有些嘶啞，目光卻雪亮如刀，一掃之前的虛弱與疲倦，準確無誤望向紀輕輕，「她是誰？」
紀老爺子將紀輕輕拉到跟前，「別怪爺爺自作主張，這是爺爺給你定下的妻子的人選，她叫紀輕輕。」
陸勵行目光幽深，晦暗不明，什麼也沒說，看了他的妻子一眼，打量審視的意味很是明顯。
紀輕輕低著頭，完全不敢與陸勵行對視，心內莫名的發慌。
醫生繼續陸勵行檢查身體，一連串的數據資料讓資歷深厚的主任醫師連連皺眉。
陸勵行重症病房躺了一個月，幾次差點沒搶救過來，所有器官已走向衰竭，即使現代醫學如此先進，也無法挽回他的生命。
「老先生，我看，我們去外面談談？」
陸老爺子看了眼陸勵行，點了點頭，在外人的攙扶下與病房內的醫生護士離開病房。
走廊中，醫生臉色沉重對陸老先生說道：「陸先生一月前遭遇車禍，送到醫院時傷勢嚴重，特別是心肺腎，開始衰竭，經過一月的救治，他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今天能醒來……很抱歉老先生，現代醫學已無法挽救陸先生的生命。」
陸老先生轉著佛珠，並不言語。
「老先生，我知道您愛孫心切，但那場車禍陸先生傷勢實在太過嚴重，這一個月不過是吊著他的一口氣而已，之後的治療，對陸先生而言，也只是徒添痛苦。」
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嘆息道：「作為一名醫生，我能給的建議是，儘量讓陸先生在這最後一段時間裡，沒有遺憾。」
陸老先生猛地攥緊了佛珠，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孫子，還盼望著看著他娶妻生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如今竟是要他白髮人送黑髮人！
陸老先生步伐不穩急急後退幾步。
醫生忙扶住他，「老先生，您保重身體。」
陸老先生頹然而失望地閉上雙眼，「我明白了，陳主任，謝謝你們醫院這段時間對我孫子的全力救治！」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病房門關上，整個房間內只剩陸勵行與紀輕輕兩人。
紀輕輕看著病床上這個虛弱而蒼白的男人，眼底升騰起無限的憐憫。
真可憐啊，身體虛弱成這個模樣，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日，或許在某個夜晚睡著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現在的清醒，也不過是生命最後的狂歡，迴光返照而已。
紀輕輕替他掖了掖被角，上天給了這男人無可挑剔的外表，顯赫的家世，睿智的頭腦，立身於巔峰的事業，卻讓他英年早逝。
對於將死之人，紀輕輕總是要心軟一些。
「妻子？」陸勵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被角，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喜怒，「你是爺爺為我找的妻子，我沒任何意見。」
「我也不知道陸老先生為什麼會選我當你的妻子，但是既然我成為了你的妻子，之後的日子，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沒有遺憾地離開。
陸勵行清冷的瞳眸一瞬不瞬望著她，眼底暗流涌動，看不出端倪，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見過太多的女人，那些被稱之為天姿國色的女人根本勾不起他的欲|望。
但這個女人不一樣，她待在自己身邊，可以讓自己活下去。
「我不知道你的底細，誠如你所說的，你不知道爺爺為什麼讓你做我的妻子，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你能擺正自己的身份。」
紀輕輕知道這人性格冷漠，不近女色，聽這語氣似乎是不太滿意自己。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成了自己的妻子，哪個男人心裡不膈應？
陸勵行臉色蒼白，躺床榻一個月身形消瘦不少，紀輕輕心底暗嘆口氣，也不知道這人心裡對自己的身體有沒有點數，都這個時候了，還一本正經的在這和她談身份的問題。
「我明白，你放心，對外我不會宣稱我是你的妻子。」
陸老先生在外與醫生談陸勵行的病情還沒回來，房間裡只有他兩人確實有些不自在。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紀輕輕笑笑，起身準備離開。
陸勵行態度不好紀輕輕能理解。
任誰出了一場要命的車禍，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醒來時日無多，還憑空多了個妻子，都會心情不好。
她不是個沒眼色的人，她留在這，陸勵行只怕不能安度最後的時間，既然如此，幹嘛留在這惹人厭呢？
——「死亡警告，五分鐘內，請完成與紀輕輕的名稱交換任務。」
陸勵行：「名稱交換？」
——「你們現在已經是夫妻，當然要進行名稱交換。請稱呼紀輕輕為老婆，並讓紀輕輕稱呼你為老公一次。」
陸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