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低到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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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中關於夙千離的流言滿天飛,彈劾他的摺子有如雪花一般落在了夙千越的案上,可攝政王府卻絲毫不受其擾,就連朝中接二連三發生的災禍、戰亂也未能使其亂了方寸,相反,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種種跡象表明,攝政王府並未將流言當做一回事兒,一些想要聞風而動的人也都紛紛按捺住自己的小心思,持觀望態度。

  然而這些都只是外界所看到的,實際上的攝政王府並非那般從容不迫——

  千染自東市街口那件事過後,整個人的精神始終維持在一種高度緊繃的狀態,他非但排斥除了祁辰以外的任何人的靠近,就連情緒也變得極為敏感不安,時時刻刻不願意祁辰離開他半步。

  只要他醒來看不到祁辰在身邊,就會立即發狂,不管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誰,都會被他所傷。短短几日,寒風幾個身上就都帶了或輕或重的傷,就連華管家都未能倖免。

  祁辰無法,只得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一邊處理著朝中的各種公務,一邊還要照顧著千染的情緒,一番折騰下來,不消幾日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這日,祁辰正在書房看江南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千染坐在一旁發呆,時不時地往她這邊瞅一眼,末了一點一點蹭到了她身邊蹲下。

  「這個給你。」他從懷裡拿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她。

  「什麼?」祁辰微微一怔,打開油紙包一看,裡面赫然躺著一個身著青衣的糖人!

  只需一眼,祁辰便知這是千染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那時的她身上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青灰色短打,頭髮用一根竹簪盤起,一副瘦弱少年的模樣。

  時隔兩年,他竟還記得這樣清楚……

  在懷裡擱了這麼久,糖人已經有些融化,黏糊糊的,看上去有些醜態,但祁辰卻覺得心裡某一塊驀然軟了下去,她輕輕地問道:「這是……送給我的?」

  「嗯。」千染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悶聲道:「本來是想送給你當做生辰賀禮的,只可惜後來不小心被壓壞了,而且都有些化了……不過沒關係,阿辰,我下次一定送你一個更好的!」

  他的語氣小心翼翼,甚至不自覺地帶了些討好。

  生辰賀禮?祁辰神情有一瞬間的怔忡,繼而問道:「那日你一個人去東市街口就是為了買這個?」她記得華叔說過,千染是聽府中一個下人提起糖人這才偷偷溜出府去的,而那個下人在事發之後便消失不見了……

  電光火石之間,祁辰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什麼,毫無疑問,那個下人定然是蕭寧遠提前安排好的,可問題是,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生辰的?

  要知道,這一世的她因為是個棺生子的緣故,這麼多年來從不過生辰,所以知道她生辰的人寥寥無幾,就連夙千離她都沒說過……

  一旁的千染見她突然不說話了,心中不免開始忐忑起來,小聲問道:「阿辰是不是生氣了?我保證,以後我都不再亂跑、也不再給你惹麻煩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冷不丁地聽見這話,祁辰驀然回神,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瞎想什麼呢,我何時說生氣不理你了?」

  「真的?阿辰沒有生我氣?」這一刻,千染的眼睛亮得不像話,裡面仿佛盛滿了萬千星河。

  見他這般患得患失的模樣,祁辰心中微微抽痛了一瞬,隨即笑著道:「我保證,我永遠永遠不會生你的氣,這樣可以安心了嗎?」

  「嗯嗯嗯,阿辰最好了!」千染一瞬間開心得像一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然後像是突然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喋喋不休道:「阿辰你知道嗎?為了你的生辰賀禮,我都想了好久好久了,可惜一直沒想到應該送些什麼好。」

  「直到那天我聽到他們說起街上的糖人,我就突然想起來那次你陪我逛街時,盯著一個賣糖人的攤子看了許久,我便想著你應該是喜歡這個的,於是我便問了他何處有賣糖人的……」

  千染把自己買糖人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末了突然有些頹喪地耷拉下了腦袋:「只是沒想到,生辰賀禮沒送成,反倒給你闖了那麼大的禍,阿辰,對不起……」

  祁辰拉著他的手,輕聲道:「不要說對不起,該來的躲也躲不掉,即便你不去買糖人,對方也會有其他辦法把這件事宣之於眾,所以真正算起來這件事其實並不怪你。」

  「可是,可是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被壓壞的糖人……」千染輕輕咬唇,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不,這個就很好,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很喜歡。」祁辰眼中帶了幾分真切的笑意,說著便低頭嘗了一口,糖漿熬得有些老,味道也過於甜膩了,但祁辰還是一口一口把它吃完了。

  末了點頭贊道:「味道不錯,很甜。」

  千染臉上終於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你喜歡就好!」

  隔了一會兒,千染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試探著問道:「阿辰,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啊?」

  「嗯?說來聽聽。」祁辰抬眸望向他。

  千染嘴唇動了動,面上似是有些猶豫,好一會兒方才鼓起勇氣說道:「我知道我沒有他聰明,也沒有他有能力,很多時候,我不僅幫不了你,還總給你闖禍,可是,可是他有理想有朋友,而我就只有你了呀……」

  「所以阿辰,在我與他之間,你可以不要放棄我嗎?」

  像是唯恐她會生氣一般,千染有些緊張地抓住了她的手:「阿辰,阿辰你聽我說,我不是要和他搶這具身體的主導權,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能夠在你的心裡占據那麼一席之地,哪怕只有那麼一丁點兒也行。」

  「我可以接受他的存在,也可以接受你喜歡他多於我,我只要偶爾能出來見見你就好,一個月一次,兩個月一次,或者,或者一年一次也行……」說著說著,他的語氣有些凌亂起來,說起來話來也是前言不搭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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