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盛京之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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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那傢伙是不是又大發雷霆了……

  見她一副渾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樣,紅姨不禁嘆了一聲,提醒道:「那個叫容奚的姑娘不簡單,我勸你還是多長點心吧!」

  「紅姨似乎知道些什麼?」祁辰眸光閃了閃,問道。

  不想紅姨卻是搖了搖頭:「只是提醒你一下罷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有些事情,以她的立場也不便多說什麼,便只能提醒到這裡了,至於能不能聽得進去,還要看她自己。

  祁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多謝紅姨提醒,我會注意的。」她知道,紅姨不是個喜歡說別人閒話的人,她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是有所發現,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並沒有告訴自己。

  見她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了,紅姨便也不再多說:「行了,天快亮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

  因為這一頓酒的緣故,三人在涼州又多留了一天,到了第三日,這才拿著平肅開好的路引往盛京方向而去。

  話分兩頭,祁辰這邊趕路的同時,京城那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祁辰離開京城的第二天,夙千離體內的毒再次惡化,以至整個人的精神徹底失控,寒風幾個都被他打成了重傷,眾人無法,只得合力將他制住,然後由桓柒出手封了他周身幾處大穴,讓他暫時陷入昏睡。

  如今的夙千離日日躺在千年寒玉床上,是以根本就不知道祁辰離京的消息。

  攝政王府出了這麼大的變故,桓柒和路非煙的婚事自然無法如期舉行,只能暫時延後了。

  「人怎麼樣了?」看著桓柒鬆開了手,路非煙連忙上前問道。

  桓柒臉上神色難看至極,又氣又怒:「我道他最近這半年的身體狀況怎麼會惡化得這麼快,原來他竟一直背著我們用精神力強行壓制另一重人格,足足半年的時間裡,他竟從未讓自己真正睡著過!」

  正常人連著三五日不睡覺都頂不住,他竟是硬撐了半年,就為了不讓千染出現,真是,真是氣死他了!

  路非煙聽罷臉上難掩震驚:「你是說,他成夜成夜地都不睡覺嗎?這怎麼可能?!」

  「你自己看,我剛剛在他臥房裡發現了這個。」桓柒將一個黑漆盒子遞給她,裡面裝了一堆茶包,裡面不知包裹著什麼藥材,味道聞起來有些古怪。

  路非煙撿起其中一個茶包放在鼻間輕嗅了嗅,眸色頓時驟變:「這是……曼陀羅?!」

  「曼陀羅的花粉有致幻效用,但其花莖卻是提神醒腦的功能。」桓柒補充了一句,臉色奇差無比。

  「夙千離是瘋了不是?!曼陀羅可是會上癮的!就更別說這麼大的用量了……」路非煙幾乎是下意識地提高了嗓音,難以置信地看著手裡的東西。

  「呵,可不就是瘋了嗎!」桓柒冷笑,行醫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碰上這種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的人,而最令他感到憤怒和難以接受的是,自己居然一直被他瞞過去了!若不是剛剛在臥房裡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的花盆,他還不知要被瞞到什麼時候!

  桓柒生平頭一次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質疑!

  路非煙深吸了一口氣,好容易消化了這件事,忍不住皺眉道:「那他現在……」

  「半死不活!」

  路非煙擰眉:「什麼意思?」

  「有寒毒和火毒在,他體內的曼陀羅不會上癮,但他的身體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即便是千年寒玉床最多也只能保他一個月的性命!而且……」

  「而且什麼?你倒是說啊!」路非煙不禁著急地催促道。

  桓柒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徹夜不眠的他,沙啞嗓音里透著一絲隱忍的痛苦:「即便是有了樨木花為他解毒,他能不能醒來還要另說……」

  路非煙心裡「咯噔!」一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眼睛:「什麼意思?什麼叫『能不能醒來還要另說』?」

  「意思就是,醫書上所說的『活死人』。」桓柒動了動嘴唇,艱難地開口說道。

  路非煙只覺一個晴天霹靂,好半天都沒回過神兒來,良久,方才怔怔地問道:「所以,即便是解了毒,他也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

  正好走到門外的南子潯和莊嚴也聽到了這幾句話,手中的食盒「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湯汁四濺,一地狼藉。

  南子潯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他可是攝政王啊,天穹威懾四方、無所不能的攝政王,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怎麼,怎麼會醒不過來了呢!

  這一刻,莊嚴心中亦是同樣的想法,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夙千離」這三個字早已成為了他們的信仰,無論發生什麼,只要有這個人在,那麼一切問題就都能迎刃而解。

  可現在,可現在這個他們以為永遠不會倒下的人,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意識到這一點後,莊嚴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氣,順著門邊跌坐在地上,腦海里一片空白,更多的卻是恐懼。

  四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直到雲亭先生聞訊趕來,看著這一屋子愁雲慘澹的人,那張溫和慈善的面孔上醞起了一股子怒意:「人還沒死呢,你們這一個個做出這副模樣是要給誰看?!」

  「雲亭先生……」桓柒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

  末了只能垂下了眼瞼:「是我無能,救不了他……」

  「你的確是無能!」雲亭先生劈頭蓋臉一頓痛罵:「身為一個醫者,還沒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你便輕言放棄了,可不就是無能嗎?!你師父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我……」桓柒的頭垂得更低了,幾乎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我什麼我?!從現在開始,誰要是再讓我看到這副哭喪的模樣,我打斷他的腿!」雲亭先生怒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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