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非黑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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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在女兒回來的第二天就找上門去了,可這次荀家態度極為強硬,說莊媛無子、善妒,已經犯了七出之條,說什麼也不肯把休書收回,為了這事,莊明軒險些沒跟寧國侯府打起來……

  說到最後,莊明軒忍不住紅著眼眶哀求道:「紀大人,媛兒她這輩子過得苦啊,她做下的這些事都是被那個荀子安給逼得,她一時想不開才會對那母子二人出手……」

  「但她現在已經悔悟了,也用自己的性命做了償還,紀大人,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能不能給她留個體面的名聲?」

  聽見這話,祁辰胸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懣來,忍不住冷聲道:「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償還,國公這樣說,可曾考慮過那對枉死的母子?柳夢不是甘願與人做外室的,她難道不可憐嗎?還有荀彧,他才八歲!」

  提起荀彧時,她的聲音不禁微微有些顫抖。那個努力想要活下去的孩子,最後還是沒能保住性命……

  紀簡同樣眉心緊蹙,沉聲道:「齊國公,國有國法,請恕本官無能為力。」誠然,莊媛這輩子是過得不如意,可柳夢和荀彧又何其無辜?

  莊明軒像是突然被人抽空了所有力氣,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無盡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他低聲喃喃道:「國有國法,是啊,國有國法……」他只是不想女兒背上畏罪自盡的名聲,卻忘了那對被女兒害死的母子……

  從齊國公府出來時,紀簡和祁辰皆是一臉的凝重。

  「莊媛留下的遺書上寫了柳夢屍體埋葬的地點,我想去看看。」祁辰突然開口說道。

  紀簡看了她一眼,道:「可以,我派兩個衙役跟你一同前去。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抱太大期望。」

  「放心。」祁辰點了點頭,忽而問道:「對了,紀大人可認識精通筆跡鑑定的人?」

  「你懷疑莊媛的遺書有假?」紀簡皺了皺眉,很快便猜到她的意圖。

  祁辰搖了搖頭,眉宇間泛起了一抹深思:「我只是覺得莊媛的死有些蹊蹺。」

  紀簡盯著她瞧了一會兒,抿唇道:「東西給我吧,結果出來我會派人通知你。」

  「什麼?」祁辰愣了一下。

  見她遲遲不動,紀簡不由皺眉道:「你從莊媛房間二層書架上偷偷取走的手稿。」

  祁辰微詫,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得足夠隱秘,沒想到他居然發現了?看來這個紀簡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能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的確是有些能耐。

  想到這些,她便將藏在袖中的手稿交到他手中,真誠道:「有勞紀大人了。」

  紀簡沒有出聲。

  「對了,莊大人呢?」祁辰忽然發現同他們一起來的莊嚴沒了蹤影,奇怪地問道。

  「走了。」紀簡丟下這兩個字便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留下祁辰一人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感嘆:真是個怪人!

  祁辰帶著兩個衙役在郊外的一處亂葬崗挖出了柳夢的屍體,經過查驗發現柳夢的確是死於鴆毒,與此同時,紀簡那邊的結果也出來了,莊媛留下的遺書確定是她親筆所書。

  而據莊媛的貼身丫鬟所說,告訴莊媛柳夢母子住址的是一個青樓女子,荀子安和這個青樓女子相好多年,莊媛當時去找這個青樓女子的麻煩,她為了禍水東引,情急之下把柳夢母子的住址透露給了莊媛。

  祁辰不甘心,甚至重新查驗了柳陽的屍體,卻依然沒有任何新的發現,柳陽確實是割腕自殺,據刑部的獄卒所說,案發當晚沒有人來探視過柳陽。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祁辰來到了攝政王府。

  輪椅上,男子依舊是一襲鮮妍如火的紅衣,墨發披散在肩頭,更顯邪魅疏狂,一隻通體雪白的小雪狼乖順地臥在他的腿上,時不時地打著小呼嚕,這一人一狼,紅的刺目,白的耀眼,竟是分外和諧。

  「王爺,我想知道你在宮裡的調查結果。」祁辰開門見山地問道。

  夙千離摩挲著雪狼柔順的皮毛,抬眸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向十一提起富春居的是一個侍奉茶水的宮女,而這個宮女在十一出宮的當天和侍衛私通,按照宮規被處死了。」

  祁辰眸光微動:「王爺以為這是個巧合嗎?」

  「本王如何以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宮女已經死了,而且她是個孤兒,在宮中沒有任何交好的朋友。祁辰,皇宮就是這樣一個灰色的地方,不是所有東西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本王,也不能。」說到最後一句,他的眸色幽深了幾許。

  正在酣睡的雪狼似是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仰起頭來蹭了蹭他的手,夙千離低頭,安撫性地順了順他的毛。

  「我明白王爺的意思,」祁辰抬眸定定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可在我的世界裡,非黑,即白!」

  說這話時,祁辰的眼神格外明澈,在他的身上,夙千離看到了將士的堅定,行者的執著,他鋒芒畢露,言辭犀利,卻也心懷坦蕩,開闊磊落。

  他可以為了師徒之情朋友之義不遠萬里奔赴他鄉,只為求得一個真相,也可以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勞心勞力甚至不惜得罪權貴,只為還死者一個公道。

  仿佛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的視線總是會被他吸引,就像是常年身處黑暗中的人總會格外嚮往陽光一些……夙千離怔忪了一瞬,旋即染上一抹極淡的笑意,忽而說道:「本王讓華叔在府里給你收拾出來一間屋子,你今晚便住過去吧!」

  祁辰眉心緊蹙,有些不悅地說道:「我為什麼要住在攝政王府?」

  聞言,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剎那間風華無限,看得祁辰晃了晃神,緊接著便聽他悠悠道:「你暗中調查梟雲騎的事情還沒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很不巧,本王習慣將一切不可控因素都放在眼皮底下。」言罷便讓寒風推著他的輪椅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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