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夫妻間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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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胡說,我只是覺得這人有些熟悉,所以才想問問他。」雖然百官已經離去,但七公主卻感覺到前面的誥命夫人有回過頭來看自己的,她一臉難堪地對六公主說道。

  六公主的心態是,七公主越惱,她就越高興。

  「七皇妹挺見多識廣的,見到南嶼人也會有熟悉感。」六公主越發添油加醋道。

  七公主也惱了,對著六公主道:「哪裡比得過六皇姐,我還只覺得對方似曾相識,六皇姐你恐怕跟對方才是早有舊時。不然怎麼聽得懂這南嶼話?」

  兩位公主吵得熱火朝天,其餘人已經漸漸走遠了。南懷信亦在一群南嶼人中走出了這校場。

  與七公主的那句話,是他有意為之。安怡縣主安排如斯,雖然讓南懷信有些措手不及,但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他就不會一味地沮喪消沉。

  這是個意外,未必不是一個機會。南懷信相信,兩位公主的對話,很快就會一字不漏地落入皇帝的耳中。

  而在沒有了外人的校場內,六公主和七公主吵得更凶了。

  七公主的那句質問,讓六公主知道自己是一時得意忘了形。不過她既不是認錯,又不是認慫的人。所以,面對七公主的質問,六公主一臉的理直氣壯:「我又不傻,不會還不能學嗎?」

  當日安怡縣主去同三皇子告密七公主所作所為時,六公主就在內間。所以想到安怡縣主臨死前的話,六公主故意提醒七公主道:「七皇妹自己孤陋寡聞,就不要嫉妒別人機智好學。我堂堂一個公主會南嶼話這可不算什麼,要知道當年的定遠侯夫人還只是個侯府小姐的時候,就學了藏錫文字呢。」

  「說起來,這樣一個好人兒早亡了我也很是遺憾呢。如今知道她安然無恙,我可算是放心了。」六公主意有所指地看向七公主,幸災樂禍地問道,「七皇妹,你覺得如何?會不會高興得夜不能眠呢?」

  七公主沒有想到蘇昭寧還活著。這句話,要是其他人口中說出,她還未必會相信。但偏偏說的人是安怡,七公主就確實有些擔心了。

  畢竟當日,她是把蘇昭寧交給安怡了的。

  沒有想到這個安怡,到了最後還這樣是非不分,寧願將自己當作情敵,也不願意把蘇昭寧這個陳天揚真正的心上人當作情敵。

  七公主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情緒平穩一些。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回答六公主:「我自然也是高興的。六皇姐這般通曉南嶼話,不如替父皇去審問下刺客吧。」

  「父皇的事,我當然會放在心上。畢竟我不像七皇妹,心上有其他人。」六公主寸步不讓。

  七公主恨得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可她想到蘇昭寧的事情,頗有些站立不安,最終還是敗陣下來:「我也是關心父皇的。我就不在這耽誤時間了,我還想去問問母后,父皇如何了呢。」

  七公主說完,就匆匆離去了。

  看著七公主那落荒而逃的模樣,六公主一臉得意。她以前不喜歡的公主,只有七公主一個。如今還要加上一個冰雪公主。

  這位冰雪公主鋒芒太露,實在讓她不喜。

  這次的刺客事件,倒是除去這個所謂的冰山美人的好機會。六公主想著,就直接往天牢邁步而去。

  京城的郊外,鏡湖旁邊的木屋裡,就像南懷信預料的一樣,此時已經是人去屋空。

  蘇昭寧牽著南敏行的手,坐在馬車之中。

  方才那來接她的人,她確實有幾分印象。她入宮機會並不多,見過的幾個太監,就很容易留下記憶。

  尤其是這一位,還是皇帝身邊的。

  蘇昭寧對太監說的皇帝要見自己,基本不存疑慮。

  只是,為什麼皇帝突然要見自己,他怎麼知道自己沒死,並且在這?

  蘇昭寧想到近日南懷信的頻頻外出,心底不禁有些擔心。難道是她夫君的身份暴露了。皇帝認定這是欺君大罪,所以要見自己?

  蘇昭寧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是南懷信的身份暴露了,皇帝不會派個太監這般柔和地來請自己。

  畢竟天子之尊,不需要考慮做人的餘地。

  蘇昭寧掀起帘子,看了眼窗外的風景。

  此時,已經是京城內了。

  路過的城門口那邊,士卒依然是一邊嘮嗑一邊在守城,並沒有格外緊張的氣氛。

  「公公,能否勞煩你讓馬車停一下,我替孩子買樣糕點墊墊肚子。」蘇昭寧收回視線的時候,正好對上旁邊的太監目光,她忙問道。

  說話間,蘇昭寧褪了手下的鐲子遞過去。這個鐲子,是當日德妃賞賜下來的。

  蘇昭寧戴在手上,倒不是格外喜歡,而是她自進宮歷經過宮裡人的波濤暗涌後,對宮中人心甚為謹慎。

  所有宮中主位賞賜的首飾,她基本都貼身戴著的。

  一是為了讓對方見到,覺得自己重視。

  二是完全相反的意圖。在一些特殊的場合,這樣的東西用來賞賜才能真正發揮作用。

  此時,就是特殊的場合之一。

  對比德妃的高興與否,摸准皇帝的態度才是關鍵。

  蘇昭寧將那鐲子塞入走近的太監手中,十分誠懇地道:「有勞公公了。我也知道這馬上要入宮了,有些於理不合。不過孩子還小,我擔心他如果餓起來在聖駕面前失了禮儀,那就是大罪了。」

  這皇帝面前的公公,自然是見慣了好東西的。一開始,他對於蘇昭寧遞過來的鐲子根本不屑一顧。

  但如今蘇昭寧塞入他手中,他才發覺,這鐲子竟然很是不錯。甚至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太監十分熟門熟路地轉動鐲子的方向,觀察細處,果然在內邊見到宮中司珍房的印記。

  這鐲子,本就是宮中的物品。

  太監當然不會以為蘇昭寧是偷出來的。這鐲子,八成是宮中人給這位定遠侯夫人的賞賜了。

  敢轉手贈給自己,就不是御賜,也多半不是皇后賜的。而鐲子成色……

  太監又看了看,心中肯定:這是妃位以上才有的首飾。

  四妃一貴妃與這位定遠侯夫人能有所交際的就是珍妃、德妃和林貴妃。

  這三位,無論是哪一位,在宮中的地位都不可小覷。

  太監決定,賣蘇昭寧一次面子。

  他將鐲子收入袖中,答道:「定遠侯夫人考慮的也是。但入宮時間實在耽擱不得,還是咱家去買吧。」

  「繞道朱雀路。那邊有個鋪子不必要排隊。」太監吩咐車夫道。

  車夫自然是立刻調轉馬頭,往巷子裡走去。

  朱雀路很快到了,太監果真親自去買了糕點回來,然後親自掀起帘子同蘇昭寧道:「定遠侯夫人,趁熱給孩子吃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往左邊看了一眼。

  蘇昭寧望過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在不遠處。

  是祖母和弟弟!

  只見定遠侯老夫人正由南其琛攙扶著,站在一個府門外。

  那個府門上掛的牌匾是「北郡王府」。

  太監將蘇昭寧的目光收入眼帘,他放下帘子,說道:「繼續走吧。」

  能給的暗示,他已經給了。太監認為,他已經足夠對得起袖中這隻手鐲了。

  定遠侯夫人能不能領悟其中深意,那就是定遠侯夫人自己的事了。

  聰明人才能活得長久。這是太監在宮中摸爬滾打十幾年得出的經驗之談。

  皇宮很快就到了。

  蘇昭寧牽著南敏行一路走進殿中,正位之上,一雙龍紋的靴子印入眼帘。

  只有皇帝!

  蘇昭寧心中暗驚。

  她拉著南敏行跪拜行禮。

  皇帝沒有立刻讓蘇昭寧起身,他目光落在蘇昭寧身邊的南敏行身上,良久沒有說話。

  這個孩子,他越看越覺得,確實更像是老四的孩子。如果是老四的孩子,為什麼要放到定遠侯府去。老四是在防誰?

  皇帝此時的心情非常不好。

  那行刺的刺客雖然被折斷了手腳、也卸下了下巴,但卻依舊死了。

  這個刺客,居然事先就服了毒藥。這種毒藥見效略慢,不會立即身亡。但在一個時辰後,卻是回天乏術。

  聽到天牢傳回來的消息時,皇帝當場就踢翻了一條凳子。

  他登基數年,最初親政的時候,是有過這種束手束腳的不快感。但隨著自己大權在手後,這種感覺已經多年沒有過了。

  但今日,居然又出現了!

  一個刺客,就這樣在他的眼皮底下,殺死了他疼愛的人,還自盡身亡了!

  皇帝心情非常煩悶,這種情緒甚至是毫不遮掩地釋放出來。

  他的陰鶩眼神,讓南敏行這個孩子有些受不住。

  南敏行握住蘇昭寧的手,身子有些發抖。

  皇帝偏還要問:「你在怕什麼?」

  南敏行抬頭看一眼皇帝,對上皇帝嚴厲的目光,心中更慌了,他脫口而出道:「敏行怕死。」

  「你不是沒死嗎?」皇帝問道。

  南敏行朝皇帝重重磕頭道:「正因為敏行差點死了,所以敏行怕死。」

  他的話答得很好。蘇昭寧陪著南敏行磕了個頭,以表示對孩子的肯定。

  下馬車前,她就同南敏行說了。一旦皇帝問話,就坦誠以告道怕死。

  蘇昭寧相信,有些字,會讓皇帝聯想到他懷疑的事情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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