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求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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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所謂的千年靈芝倒地後已經全然變成了碎片。碎的極其厲害,甚至根本不像是靈芝了。

  林貴妃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方才喝茶的水痕,勸皇帝道:「陛下息怒,三殿下也是一份孝心,聽說了祥瑞的消息就急巴巴給您送過來了。這祥瑞是怎麼樣的,三殿下也是事先不知情的啊。」

  林貴妃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皇帝更加勃然大怒了。他指著那靈芝碎片吩咐道:「把地上的碎片撿起來呈到朕面前來,朕要好好看看這千年的靈芝到底長個什麼樣。」

  「千年靈芝,朕看不准,還有太醫。太醫不行,朕就讓天下人看看!」皇帝這是真的極其盛怒了。

  三皇子的生母見皇帝因為林貴妃的話而產生了查驗靈芝的想法,忍不住看向那邊一眼。

  千年靈芝的的說法,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多半有些浮誇的成分在其中。但是只要皇帝高興,這事吉利,那說它就是千年靈芝也沒什麼大不了。

  偏這靈芝隨著一聲震動,突然就全碎了,而且最初出現裂縫、碎開的地方,就是刻了皇帝名字的那部分。

  這樣的千年靈芝,可就稱不上吉利了。

  但吉利不吉利,還是看皇帝自己怎麼想。如果林貴妃不開口說這話,皇帝雖然生氣,但是德妃以為,有南嶼公主、藏錫公主兩個外族人在場,這件事未必不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但如今林貴妃這話一出來,產生的惡果不僅是皇帝要追究此事,而且是要進一步追究了。

  林貴妃那話簡直就是在說三皇子是從一開始就在欺君,準備的祥瑞就是假的。

  德妃想到此處,簡直要恨不得咬上林貴妃一口。

  林貴妃感覺到德妃的注視,目不斜視地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她臉上的愉悅,半點不加以掩飾。

  三皇子趕緊倒大霉吧!讓德妃這老女人也知道,生了兒子,也不一定就有用!林貴妃心想。

  而這廂,靈芝的碎片已經被呈到皇帝的面前。皇帝捏起其中一塊看了下,這塊倒是靈芝。

  他又捏了另一塊看了看,看到一半,他就把那碎片直接砸到了三皇子的身上去:「這就是你送朕的千年靈芝!靈芝!」

  三皇子匍匐在地上沒有做聲。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他當然知道他準備的壽禮被人動了手腳。

  至於動手的人是誰,在場的這些皇子他覺得每一個都有嫌疑。

  如果他壽禮不出問題,相信父皇今日就會給他賜婚了吧。南嶼和藏錫公主都帶了過來,顯然是要給他賜婚的。

  這些兄弟可真是好本事啊!居然把自己月前準備的壽禮都做了手腳。

  三皇子一直把頭埋在地上,並不做聲。他知道他父皇正在氣頭上,越是出聲辯駁,越會惹惱對方。

  再者,他相信在場的人,不會一個個都對自己此刻境遇幸災樂禍的。

  那如冰雪初融的聲音,會為了自己再次響起吧?

  三皇子想,他既與朝陽長公主結成了同盟,那麼南嶼也應當算自己的同盟。

  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父皇,今日是您大壽的日子,就不要為這樣的小事,影響了心情吧。」

  說話的是,七公主。

  三皇子有些微訝。沒有想到最先替自己求情的人會是七公主。

  其實,七公主根本不是想救三皇子。她不過是希望將這件事揭過去後,然後徹徹底底借南嶼拉下三皇子。

  壽禮上作假,這事可大可小。若皇帝日後想不追究了,隨口說句此乃意外,這也不是不可能。

  但七公主並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以她就替三皇子求情道:「父皇,咱們的壽禮都還沒拿出來呢。」

  四皇子也站起身離席,同皇帝道:「兒臣賀父皇壽比南山。」

  四皇子準備的壽禮用錦盒裝著,皇帝卻沒有心思打開看,只是吩咐身邊太監道:「小李子,去收著。」

  大皇子和二皇子心中都有些暗暗得意。三皇子這事,看來被拉下來的不僅僅是三皇子一個。

  其餘人的賀禮,也都暫時入不得父皇的眼中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目光無意間碰撞到了一起。

  兩人都對對方笑了笑,但實際上,他們心底都極其提防起了對方。

  今日,最出風頭的皇子,就他們兩個。三皇子若自此被驅出局,最有可能成為奪嫡競爭對手的,就是他們兩。

  皇子們依次獻禮之後,公主們就也依次獻禮。

  等到六公主獻禮的時候,六公主將一幅畫遣人徐徐打開。

  只見畫上是京中文昌巷中的日常。

  文昌巷中多是文人雅士,是以其間畫面甚為祥和美好。最主要的是,這幅畫畫工極其了得,畫卷雖長,但也不可能畫全每個人的五官。但那些簡單的幾筆勾勒,已能見其間人之神韻。

  面對小二拿出的上好硯台,書生低頭細瞧,另一人站得稍遠,卻身子前傾,可見也是迫不及待。

  六公主稟道:「父皇,此圖名為《國泰民安》。皇兒以為,百姓安居樂業不應當滿足於簡單的吃飽穿暖,而是要有進一步的愉悅生活。沉浸於書海之中,有餘錢、有閒時,無論老少都講究另一層的愉悅,這才是真正的民安。」

  「願大衛子民在吾皇之下,皆享民安、皆享民樂。」六公主行大禮道。

  皇帝大悅,連聲贊道:「說得好,吾兒有此等覺悟,父皇甚慰之。」

  三皇子在其餘人獻禮的時候,一直是跪在原地的。

  他聽到皇帝誇獎六公主,不禁目光也落在六公主的身上。

  從來,他就是覺得,這個六皇妹、不,要說六表妹,是入不得他眼的。

  她唯一的價值,大抵不過是維繫他與朝陽長公主之間的結盟。

  此刻,三皇子覺得自己竟從六公主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讓他有所意動。

  只可惜,這個意動並沒有維持多久。

  因為,六公主接下來就說道:「父皇,皇兒還有一事要稟。」

  「今日是父皇壽辰,皇兒理應不使父皇憂心。但皇兒深知父皇愛民之心,所以願替民向父皇求公道。」六公主今日的這些話,有理有據,渾然不似她過去一味刁蠻而出口的話。

  在場的眾人,都對她有些刮目相看。

  皇帝也心情甚好地問道:「皇兒儘管說,要個什麼公道?」

  「這幅畫,皇兒是從長安侯府的蘇五姑娘手中得到的。」六公主說道。

  提到了長安侯府,七公主眼前不由得就浮現起蘇昭寧的模樣來。她聽六公主突然提到蘇家人,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真六公主下面就說道:「父皇,蘇五姑娘畫此圖時,傷心感慨,若其二姐還在,定亦能繡出這樣一幅絕世繡品來。偏她二姐,就被南嶼人殺了!」

  六公主伸出手指,指向席間的冰雪公主,大聲斥責道:「南嶼人膽大包天,提前潛入京中,殺害我們的定遠侯夫人和定遠侯小世子。婦孺皆不放過,手段殘忍得令人髮指!這樣的人,有何顏面出席咱們的家宴,有何資格要嫁入大衛!」

  三皇子猛然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六公主。

  這定遠侯夫人和小世子明明就不是南嶼人做的,她為何要這樣說?難道僅僅是妒忌南嶼公主的絕世美貌?那可真是太妒婦行徑了!

  三皇子目光移向那被他六表妹誣陷的南嶼公主。那冰雪公主一臉孤傲地坐在席間,完全不受六公主這髒水的半點影響。

  這樣的氣度,才是真正的母儀天下者應有的氣度啊。三皇子對六公主先前產生的一點好感瞬間消失無蹤。

  正位上的皇帝也是面容中有驚色,他問道:「朕聽說定遠侯夫人和小世子是失足落水而死,難道不是這樣?」

  「當然不是。當日情景,禮部尚書夫人最是清楚不過。父皇可召她入宮詳問。」六公主看向七公主那邊,說道,「除了禮部尚書夫人,咱們中間也還有一人親自經歷了此事。」

  「七皇妹,不如你同父皇說一說,定遠侯夫人是如何與你在一匹馬車上,被南嶼人擄走,進而溺水而死?」六公主意味深長地道。

  七公主是準備將這些話當眾說出來的。但並不是現在。否則,她就不必開口替三皇子求情了。

  但六公主的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七公主就知道,對方肯定已經知道了什麼,她只能離席同皇帝行禮道:「不瞞父皇,這都是皇兒的錯。」

  「皇兒曾在一家布莊做過衣服,那布莊起初做的用料皇兒不太喜歡,就讓她改了。那掌柜許是出於節省,就將那做好未要的成衣留了下來。而定遠侯夫人和禮部尚書夫人正好看上了這兩件成衣。」七公主說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其他人的神色。

  她最想看的人,還是六公主。到底這個皇妹,知道了她多少事?

  為了避免其他人發現自己的心虛,七公主不敢完全將目光鎖定在六公主身上,但卻時不時看過去。

  六公主非常享受七公主的這種緊張。她就是要一點一點玩死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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