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不會過去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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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沒有五皇子這件事之前,蘇昭寧是一點也不想留下小樹的。

  小樹是四皇子的人,這絕對不難被人查到。既然定遠侯府要不被人關注的生存下去,那麼這些聯繫就要越少越好。

  但五皇子就那樣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蘇昭寧第一次直視奪嫡的殘忍。

  林貴妃和二皇子的話,都讓蘇昭寧意識到,瞞不住的根本不僅僅是醉仙樓、是侍衛,而且還有南敏行。

  這一個目標在這裡,蘇昭寧不想放棄南敏行,但卻也不想再拒絕其他的相助力量。

  「你的武功如何?」蘇昭寧問道。

  小樹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大肆介紹了一番自己做下人的本事後,定遠侯夫人還是要問自己做侍衛的本事。

  他想了下,猶豫不決地答道:「還可以吧?」

  定遠侯夫人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她問這個,莫非是察覺到了什麼?

  小樹為了保險,就採用了這樣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答案。

  這個答案可半點都不會讓蘇昭寧滿意。

  蘇昭寧答道:「既是如此,還是回去換個有本事的過來吧。」

  小樹這才反應過來,定遠侯夫人是真正要問自己的本事。

  他忙站起身,一臉自信地答道:「夫人您放心,我在我老主子面前,本事是數一數二的。」

  迎上蘇昭寧不確定的眼神,小樹那二皮臉樣的神情瞬間收斂,他直接飛身一個旋轉,打了一整套虎虎生威的拳法。

  待打完之後,小樹挺胸收腹站在蘇昭寧面前,臉上神情嚴肅,儼然就是一個冷酷有能力的一等侍衛。

  蘇昭寧覺得,大抵還是靠譜的吧。雖然表情變化得太快了些,但也總好過陳掌柜那樣的不會變化、不會掩飾。

  「既然你武藝不錯,那以後就貼身護著小世子吧。」蘇昭寧安排道。

  被母親安排了兩個一等丫鬟的男敏行充滿了警惕,他立刻出聲拒絕道:「我身邊人已經夠了,娘,我不要別人護著了。」

  「有你就夠了。」最後一句,重音強調。

  蘇昭寧以前也是跟南敏行一樣想的。但是她現在知道,這是不行的。

  不過完全把南敏行交給小樹,蘇昭寧也不放心。

  小樹是個小廝,不適合帶在自己身邊。

  蘇昭寧的目光落在小樹如今這正氣凜然的臉上,她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男扮女裝應該不難吧?」

  小樹感覺到了非常大的難度。但是一想到定遠侯夫人先前說的要換人的話,他立刻調整神情,翹了個蘭花指,對著蘇昭寧行了個丫鬟禮:「奴婢參見夫人和小世子。」

  「娘,不行啊!他這樣妖里妖氣,會連累我被打的!」南敏行更加拒絕了。

  小樹倍感壓力,決定做得更好一些。

  他抬手迅速拔掉頭上的木頭簪子,將束好的頭髮完全披散下來。

  用長發掩面,小樹潸然淚下道:「奴婢雖然容貌被毀,又身形不夠纖柔,但奴婢一個頂倆,力氣是極大的。」

  這潸然淚下並不是誇張的說法,而是十分寫實的反應了小樹如今的神情。

  蘇昭寧覺得,她對這侍衛嘆為觀止了。

  偽裝的本領不是她讚嘆的主要因素,這完全不要顏面才是她由衷讚嘆的地方。

  尋常男子,扮女人,肯定會排斥吧?

  扮女人克服了,流淚總做不到吧?

  這一切,在小樹的面前,顯然都不成問題。

  蘇昭寧真想不顧理智地同意小樹這個扮法。

  南敏行跟他娘待久了,也慣會察言觀色了。他洞悉了蘇昭寧的想法,拼命拉著蘇昭寧的手搖道:「娘,不合適不合適。這丫鬟太醜了。」

  「丫鬟這樣丑,明顯不符合娘的眼光。」南敏行適時對著在場的白朮示了個好,「比白朮姐姐差太遠了,這很不符合常理的。」

  想到白朮跟自己出去的那趟,小樹內心有些受挫。

  比其他丫鬟,他還有些信心。這白朮,卻確實是個不錯的。

  白朮聽了南敏行的誇獎,掩唇在旁偷笑,卻不插言。

  她的心思通透,就在於這樣的一點一處之中。

  她主子一直沒有看向過自己,顯然是心裡有盤算的。

  與白朮猜的無二,蘇昭寧確實早有想法。她同小樹道:「做丫鬟你不合適。你裝個老婆子跟在我身邊吧。」

  「這個你能做到吧?」蘇昭寧這句話顯然是不想聽到第二個答案的。

  而小樹也沒有讓她失望。

  陳天揚的靈堂設在威遠侯府。蘇昭寧跟在吳老太君身後,同南其琛、南敏行一起過去的時候,威遠侯府外已經停滿了馬車。

  與陳天揚歸城那日,沿途含淚迎接的百姓不同,朝官們雖然一個個神情肅然,但卻讓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緒。

  於百姓而言,他們失去了心中崇拜的守護者。

  於朝官而言,他們更多考量的或許是陳天揚的死,對整個朝堂的影響有多大。

  這種冷靜的自持,對威遠侯府的陳天揚家人來說,實際上是一種傷害。

  所以,在見到吳老太君擦眼淚的時候,陳夫人才又再次哭了起來。

  「老太君。」陳夫人帶著哭腔道,「多謝你來。」

  「不要說這樣的話。天揚是個好孩子,我還記得他小時候,於雨蕊一起來我那的情景。」吳老太君也是真的傷心。

  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她完全明白。她甚至經歷了兩次。

  蘇昭寧不好同陳夫人說什麼,她牽著南敏行就走到陳雨蕊身邊去。

  陳雨蕊正跪在地上,一臉神情恍惚地燒紙。

  「雨蕊。」蘇昭寧說完這兩個字,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一切都會過去嗎?

  不,不會過去。死去的人不會活過來,這種傷心就不會過去。

  說你要堅強嗎?

  威遠侯府不是定遠侯府,陳雨蕊前面還有陳夫人和威遠侯爺撐著,遠不需要和自己一樣堅強支撐。

  她能說什麼呢?

  蘇昭寧看著面前的陳雨蕊,心口如同壓著一塊石頭,就連呼吸都變得緩滯起來。

  陳雨蕊突然抬起頭,看向蘇昭寧。

  她看見蘇昭寧,竟是笑了:「蘇姐姐,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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