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計中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可不知道如何幫你。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這些年吃的鹽都是白吃了不成?」李管家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瞥了湊過來的陳婆子一眼,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二十五年的事,誰記得呢?

  只不過李管家不記得,陳婆子卻記得。

  下人們之間的謠言越演越烈,就是蘇昭寧未入門前,定遠侯府一個病逝的老婆子也被扯到了蘇昭寧身上。

  「那趙婆子過去都身子好好的,哪裡真會一場風寒就要了性命?」下人們湊在一起就低聲討論個不停。

  其實除了李管家的有意引導,蘇昭寧本身的身份也有些關係。

  定遠侯府如今四個主子,三個都是原本就侯府的人。無論怎麼樣,也都是侯府的人。

  可這嫁過來的夫人,終究還是半個外人。所以下人們便在議論蘇昭寧之事上頗為大膽。

  「我記得,趙婆子是管庫房的吧?好像當時候送去給夫人的聘禮,都是趙婆子清點的。」有人就回憶道。

  立刻便又有人附和:「我也記得是這樣的。而且,我還聽說,趙婆子當初清聘禮的時候,失手砸碎了一個觀音像。」

  「觀音像,那可怪不得夫人不容她了。觀音都是送子觀音嘛,這不吉利。」有上了年紀的婆子就說道。

  「不吉利就能要了一條人命?」下人們對蘇昭寧是又懼又怨。

  整個定遠侯府的下人圈子,對蘇昭寧心狠手辣,隨意除去下人的事情是傳得神乎其神。就是白朮和茯苓兩個,也平白無故被送去了許多懼怕的眼神。

  在這樣的氣氛中,吳老太君定下的與諶家大郎見面的日子就到了。

  蘇昭寧領著南宛宛一同去了醉仙樓。

  醉仙樓的包間裡,那吳老太君頗多讚揚的諶家大郎正襟危坐,確實是一表人才。

  吳老太君想要讓南宛宛能親自見到諶家大郎,也想要蘇昭寧對其當面考驗一番,便事事準備得周全。

  那諶家大郎旁邊坐著他家中兩個姐妹。

  這樣一見面,也算不得十分沒有規矩。

  諶家大姑娘對這有可能成為自己嫂嫂的南宛宛十分好奇。一雙眼睛在南宛宛身上看了又看。

  諶家二姑娘年紀很小,不過才十歲的年紀。她不懂事,就只纏著蘇昭寧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侯夫人姐姐,這是什麼啊?這個糕點綠綠的好有趣哦!」

  「這是綠豆做的翡翠糰子。裡面放了……」蘇昭寧耐心地同諶家二姑娘解釋。

  諶家大姑娘也小聲地同南宛宛說起了話。

  「南姐姐平日都喜歡做些什麼?」

  南宛宛對諶家大郎並無多少想法,可基本的禮儀是有的。

  她便回答諶家大姑娘:「我琴棋書畫這些平日都練習一些,但也同兄長出去看戲,或者跟玩得好的姐妹一起嘗些吃食。諶大姑娘呢?」

  諶家大姑娘聽了看戲二字,眼睛就亮了起來。

  她小聲地同南宛宛道:「我還從來沒有同我兄長出去過看過戲呢。兄長說女兒家要多待在家裡練習才情。」

  南宛宛對這個講法很嗤之以鼻,她不屑答道:「足不出戶,哪裡來的才情。前朝董團圓的琴曲也多是在山水中有感而作。現今京中的幾個才女,顧裊裊諸人,也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還有,八斗樓的那一年難出一次的上品,若是不出門,誰能見識到?」南宛宛這話出來,竟意外得了諶家大郎的目光。

  「南姑娘也曾留意過八斗樓的上品?」諶家大郎目光中有些驚喜,他問道,「往年八斗樓確實一年難得出一次上品。今年卻是難得,一年連出了幾次上品。」

  「是,我親眼所見一次上品被鑑定的。」南宛宛目光往自家嫂嫂蘇昭寧身上看了一眼,滿臉自豪。

  諶家大郎卻是誤會了,他由衷嘆道:「真是惹人羨慕!我雖然有幸見過其中上品,但上品初入八斗樓的情景,卻並未遇到。若是我遇到了,即便傾家蕩產,也要買下那幅畫!」

  傾家蕩產?南宛宛看向面前的諶家大郎。

  這難道又是一個顧家性情?她祖母千挑萬選又中了一個顧家郎的翻版?

  畫?蘇昭寧卻越看這顧家大郎越是眼熟。

  此時的定遠侯府里,也有不少人正關注著這場見面。

  吳老太君倚在塌上,同自己的兩個貼身嬤嬤說話:「也不知道這諶家大郎性情如何?品階是低了些。但最重要是人好,待宛宛好。就是我們幫扶些親家,也是沒有關係的。」

  嬤嬤之一的曹嬤嬤笑道:「老祖宗萬事考慮周全,小姐以後一定能安穩幸福。」

  趙嬤嬤則有意把話往蘇昭寧身上引:「可不是嗎,老祖宗親自吩咐了夫人去辦此事。這可是頭一樁大事,夫人對老祖宗的心意,可全在此事其中了。」

  曹嬤嬤聽了有些皺眉。

  這話說得,姻緣之事,本就有幾分天註定。若這樁婚事不成,難不成就是夫人對老祖宗心意乏乏?

  她與趙嬤嬤都是吳老太君的陪嫁丫鬟,十五六歲的年紀就到了這定遠侯府,陪著吳老太君從小姑娘到了這個年紀。

  雖然對趙嬤嬤的話有些不滿,曹嬤嬤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替蘇昭寧說話。

  而這些情形,都在李管家的把握之中。

  從熱水裡抬起腳,李管家身子往後趟,一臉舒適地靠在軟枕之上。

  丫鬟跪著替李管家把雙腳擦乾了,又去端洗腳水出去潑掉。

  待那水潑乾淨了,丫鬟放了手中的盆,用毛巾揩了揩手,就替李管家那按揉雙腳。

  捧著那雙皺皮的腳,丫鬟動作卻溫柔得有些過度。

  「李管家,您說小少爺真會去醉仙樓鬧事嗎?」丫鬟笑著抬頭看了眼李管家。

  李管家也笑眯眯地看了眼丫鬟,問道:「你覺得呢?」

  「我希望小少爺去。總之您想達成的事情,我都希望能成。」丫鬟言辭抹蜜地答道。

  李管家拖了長音「哦」一句,又道:「我想達成的,你都希望能達成。我若希望今日夫人受老祖宗責罰呢?我若希望侯夫人換個人坐呢?」

  「您想什麼,我都覺得是對的。」丫鬟嬌羞地看了李管家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去。

  李管家見了這可人的畫面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除了擔憂的兩個,定遠侯府里也有完全不擔憂的人。

  小廝將南其琛去了醉仙樓的事情稟明給南懷信聽。

  正在左右手互相博弈的南懷信點頭表示知道了,神情沒有半點驚訝或是擔心。

  隨身的侍衛看了又看,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主子,需要屬下去醉仙樓嗎?」

  話一出口,其實侍衛就後悔了。他是管女人事管成習慣了嗎?

  數月前,是去樹上蹲著守長安侯府二夫人進香的時辰,想盡辦法破壞長安侯府二夫人與天機道長的見面。

  之後,又領著人蹲守曇花的開花時辰,氣味芬芳,留在女人衣裳上的香味長短。

  還有,更早之前,還去打探過哪家大姑娘擅生兒子。

  不要,侯爺不要接腔。我就是嘴賤。

  侍衛默默地後悔著。

  幸運的是,南懷信果然沒有吩咐他。

  「不必了。」

  「那最近府上的這些謠言需要屬下去處理下嗎?」侍衛忍不住又開腔道。

  他肯定是養成習慣了。習慣去做些這樣的女人事情。不對,他要端正態度。他的遠大理想是跟著侯爺重回戰場。

  南懷信對熱情過度的侍衛涼涼看了一眼。在發現侍衛根本沒有接收到自己的醋意目光時,南懷信又暗中端正了一下心態。

  跟受自己吩咐去做事的侍衛吃醋,太杞人憂天了。

  只不過,有些事確實不能全部瞞著夫人做。

  南懷信想了想,吩咐侍衛道:「這些不必,你去長安侯府問問蘇侍郎,看夫人喜歡吃些什麼。」

  想到蘇昭寧生辰那日,他們兄妹的悄悄話,南懷信有些頓悟:「夫人喜歡吃的菜,你親自討教下蘇侍郎。」

  學做菜?

  出了定遠侯府的門,侍衛就欲哭無淚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叫你話多,叫你成了習慣!

  此時的醉仙樓里,南其琛確實就在蘇昭寧他們的隔間中。

  按道理,醉仙樓的隔間效果是很好的。

  按道理,在良辰房中是聽不到美景房中的半點聲音的。

  但是,醉仙樓有二出的小房間。

  也就是一個房中另有一個房。

  如今南其琛就想了點辦法,到了蘇昭寧他們待的房間裡間。

  因此外面的聲音,南其琛聽得清清楚楚。

  「那幅畫,在下初見真是驚為天人。後面得知此畫乃是閨中女子所畫,在下簡直是羞愧得無臉見父母……此等才情,此等女子……」

  聽到那諶家大郎聲音越來越激動,南其琛覺得,對方恐怕下一步就要對他姐姐表白了。

  有才的女子什麼的,肯定是在說他姐姐啊!對哥哥盲目排斥,對姐姐盲目崇拜的南其琛忍無可忍地沖了出去。

  「其琛。」

  「你是誰?」

  南其琛面對一房子人的目光,也有些詫異。他原以為房子裡就他姐姐和蘇昭寧,還有諶家大郎三個。

  如今見了諶家姐妹也在,他心底倒是好受了一些。

  於是,要說的話也就沒有那麼慌亂了。

  南其琛準備充足地道:「哦,我走錯地方了。」

  「怎麼走錯到裡間去了?」諶家大郎一臉不信。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