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去定遠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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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長安侯府典範的大姑娘,蘇柔嘉的思路其實是很對的。

  她父親雖然有爵位在身,她祖母也有誥命在身,但這些品階都是皇帝賦予的,那麼在皇帝面前,有品階能得到什麼格外的厚待嗎?

  顯然是不能。

  比較起品階,一直會站在皇帝身邊的這些人,才是真正的生機。

  蘇柔嘉一路走到蘇昭寧院子的時候,心底對蘇珍宜很是埋怨。如果當日繡品之事,進宮謝恩的就是蘇昭寧,那麼今日,也許蘇昭寧就能向宮妃求助了。

  有時候血緣親比不上枕邊人。

  蘇昭寧也明白蘇柔嘉的這些考慮。

  但難處在於,她與四皇子實在沒什麼交情。

  若要談及交情,或許……

  蘇昭寧眼前浮現起那雙桃花眼。

  不,他們也沒有交情。

  可是大哥哥那,她真的沒有辦法從其他人那裡打聽了。

  「大姐姐先別著急,你且把你知道的細細同我說一遍。這樣,我去找人,也好開口些。」蘇昭寧回握住蘇柔嘉的手道。

  無論蘇柔嘉是個什麼樣的性格,但在蘇瑾瑜的事情上,蘇昭寧認同她們是一致的。

  她們都希望蘇瑾瑜好。

  蘇柔嘉便將大黃氏說的話轉述給蘇昭寧聽:「是說運糧上出了問題。戶部冊子上寫的是運糧三萬擔,但是前線報回來的消息是,只有三千擔。」

  「陛下難不成懷疑這兩萬多擔糧都被戶部拿下了?」聽到此處,蘇昭寧倒略放心一些。她大哥哥只是戶部侍郎,絕不可能一人擔下這個大罪。只是即便是整個戶部的人來擔罪,蘇昭寧也覺得毫無道理。

  戶部管的無一不是油水差事,真要貪墨,最差的選擇就是在軍糧上下手。

  畢竟軍糧這事,實打實是關係著邊關勝負的。將士吃不飽,哪裡有力氣打仗?

  真的節節敗退了,那就不只是錢的問題了。到時候敵軍入侵,命都沒了,還要了那點糧、那點錢做什麼。

  「戶部怎麼可能在這事上動心眼,陛下怎麼會突然就揣測到戶部身上?」蘇昭寧覺得此事定還有一個引子。

  她確實料准了。

  只聽蘇柔嘉答道:「也不算是憑空猜測。聽說是昨日一個戶部的小吏死在了家中,他無妻無子,去替他辦後事的就是官府的人。這一辦就辦出問題來了,那小吏的床看著陳舊,結果是個純金打造的床。」

  「金床!」蘇昭寧也是被驚到了,她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一個小吏,哪裡來的這麼金子。」

  「所以陛下震怒了。」蘇柔嘉一臉愁容,她細長的眉頭糾成一個結,「其實此事絕對不可能是大哥哥的錯。雖然我們長安侯府聲望遠不如其他侯府,但銀錢上哪就這般捉襟見肘、舉步維艱,非要以身試法了?」

  蘇昭寧搖了搖頭,回答蘇柔嘉:「我總覺得此事沒有這樣簡單。三萬擔糧,減到三千擔,少了這樣多,哪裡能風平浪靜這樣久。」

  前線少了兩萬多擔糧,照道理來說,戰事上肯定要受影響的。可陳天揚才送來的信中,完全沒有這種擔憂的情懷。

  蘇昭寧總覺得這件事另有內情,但是她卻無從著手。

  朝堂之事,她雖能有些耳聞,但終究不夠了解。再說,揣測到了聖意又如何,她也沒有資格去面聖。

  蘇昭寧想了想,回答蘇柔嘉:「我即刻去找定遠侯府大姑娘。」

  她真正能說上話的,應該是南宛宛。

  蘇柔嘉想得更深一些:「還是二妹妹想得周全,定遠侯爺與四皇子的表兄弟,他說話,比四妹妹你直接去求情有用。」

  「我遣人送你過去。」蘇柔嘉說完,就站起身來。

  她也是急得不行了。

  蘇昭寧點了點頭,並沒有執意去解釋清楚。

  如今當務之急,就是了解她大哥哥的情形,救出她大哥哥。

  所有的其餘事,都可以暫放到一邊。

  馬車很快到了定遠侯府外,蘇昭寧從馬車上下來,見到侯府大門竟就是敞開的。

  守門的小廝很眼尖,見到長安侯府馬車上的獨特印記,立刻跑了過來。

  他恭敬道:「是蘇二姑娘嗎?我們小姐說您過來了,隨時可以進去找她。」

  蘇昭寧很意外。

  但她慶幸目前的情形。這樣顯然更有利於她求助南宛宛。

  南宛宛有所耳聞,蘇昭寧就更好開口一些。

  隨著下人走進定遠侯府,蘇昭寧又是發現了一個意外。

  雖然南宛宛留言在等自己,但她房中並沒有點燃燭火。

  下人稟明之後,南宛宛房中才亮起亮光。又隔了一會兒,南宛宛的聲音才在房中響起。

  「請蘇姑娘進來吧。」

  蘇昭寧推門進去,南宛宛揉了下眼睛,一張未施半點粉黛的臉仰面看她:「蘇姐姐你別急。」

  宛宛果真是知道那件事的。

  蘇昭寧心上的石頭微微往下落了一些。

  南宛宛又道:「此事的關鍵在於查清楚軍糧的去向。但這事一時半會查不清楚。陳小將軍還在返京途中,他不回京,就肯定查不清楚。先查那小吏,或許是暫時能選的最快解決辦法。」

  蘇昭寧覺得南宛宛說得很有道理,她點點頭後,問道:「那我大哥哥如今如何?」

  「今日早朝的時候,就下獄了。」南宛宛打了個哈欠後,抬起手把桌上的茶壺拎起來,給蘇昭寧倒了杯茶。

  「蘇姐姐你也不必太擔心。下獄的不是你哥哥一個。戶部這一群人,如今都被牽連了。」南宛宛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

  「你喝口茶。這茶里放了薑片,味道很好。」南宛宛道。

  蘇昭寧依言抬杯喝了一小口。帶有餘溫的茶水進入腹中,有股暖意。

  蘇昭寧問南宛宛:「那小吏,是住在哪裡?宛宛可有什麼耳聞?」

  南宛宛又打了個哈欠,帶著困意回答:「城北綠雲巷子的人。只不過家人都不在了。這小吏其實……」

  「宛宛,打擾你休息了。」蘇昭寧見南宛宛說了一半又打起哈欠來,不好意思地致歉道。

  南宛宛擺了擺手,把真相說出了口:「我哥哥已經進宮去打聽了,等有了消息就會告訴你的。今日的事,我其實幫不上你什麼忙。不過我能陪著你,無論你想說什麼,我都聽著。」

  蘇昭寧沒有想到這門口的安排,竟是南懷信做的。

  她仍壓不下擔憂地問道:「宛宛,請問侯爺是什麼時候進宮的?」

  「好幾個時辰了。」南宛宛灌自己喝了一大口茶,希望自己能清醒一些。

  畢竟睡意正濃的時候被吵醒,真的很痛苦啊。

  一個令蘇昭寧和南宛宛都鬆了一口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宛宛,你睡了嗎?蘇二姑娘來過了沒有?」是南懷信的聲音。

  蘇昭寧連忙站起身,將門打開。

  南懷信尚未想到蘇昭寧正好在裡面。他正準備推門進去,蘇昭寧這一開門,南懷信便險些撞上蘇昭寧。

  他伸手扶住蘇昭寧的手肘,讓她站定。

  「失禮了。」南懷信看出蘇昭寧的一臉焦慮,他徑直切入話題,「如今宮中求情的不止長安侯爺和長安侯老夫人。戶部是個好地方,當初費盡心思進去的人很多。所以,有資格面聖求情的,如今都進宮了。」

  蘇昭寧聽了這話,心中的石頭反而更重了。

  南懷信後面的話果然印證了她的不安。

  「越是這樣,聖上越是不肯息怒的。」南懷信望著蘇昭寧一身的裝束,髮髻上有著珠釵,耳上也戴著他昨日輾轉送出去的梅花耳墜——顯然她與妹妹宛宛不同,是一直沒有入睡的。

  南懷信承諾道:「蘇二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幫蘇侍郎儘快洗刷冤屈的。」

  他行事就是這樣,做得遠比說出來的要多。從蘇瑾瑜日間出事開始,他就已經去過衙門了解案情,又去了小吏的家附近打探消息。就是這裡出宮之前,他都是去見過了四皇子的。

  但這些話,南懷信完全沒有想過要說出口。

  他想護著蘇昭寧,想對蘇昭寧好,這些想都化作實打實的付出了。

  可就想蘇瑾瑜之前頓悟的一樣,誰也不是誰心中的蟲,沒辦法完全猜到對方的心意。

  所以蘇昭寧只能直白問道:「侯爺,陛下如今肯定盛怒,會不會提前就處置了戶部的人?」

  「偌大個戶部,不可能一下就完全端掉裡面所有人的。雖然如今下獄是的大部分,但明日陛下想來就會讓幾個人暫時出來了。」南懷信答道。

  「那我大哥哥……」蘇昭寧聽到此處,燃起了希望,不禁問道。

  南懷信有些不忍,卻還是把實話說出口:「暫時出來的一定是能掌握整個戶部局面的。戶部尚書會是其中一個,侍郎會有出來的。但蘇侍郎才入戶部不久,陛下可能不會考慮他。」

  蘇昭寧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滅了下去。

  這件事茲事體大,南懷信也不知道如何同蘇昭寧說。

  他若把他想的全盤說出來,恐怕那才真讓她擔心。

  南懷信望著面前的蘇昭寧,無端端就想起了廟會那日的畫面。

  蘇昭寧與陳天揚並排站在二樓之上,兩人目光對視,一副郎才女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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