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厚道的定遠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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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懷信很想拉著他妹妹來好好問一問,蘇瑾瑜其實也想。

  因為他說完那些話後,他的二妹蘇昭寧並沒有一臉喜悅,也沒有一臉嬌羞。

  她甚至連驚訝的神色也沒有流露出來。

  蘇昭寧不喜不悲,她先是吩咐白朮去燒水,然後又讓茯苓去端茶點過來。

  蘇昭寧朝蘇瑾瑜和南懷信低了下頭,歉然道:「我腿腳不便,請侯爺勿怪我失禮。」

  南懷信望向桌邊蘇昭寧的裙擺。

  那淺藍色的百褶裙將對方的腳嚴嚴實實遮住,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傷在了哪個位置。

  想到蘇昭寧的傷,南懷信的心就又有些疼了。那種疼不同於先前醋罈子打翻的疼,而是一種由眼到心的疼。

  眼中見到了她的憔悴,心底就感覺到疼痛。

  「蘇二姑娘傷得如何,我讓劉大夫過來一趟吧。」南懷信忍不住開口道。

  提到劉大夫,蘇昭寧的神色就變得更淡了。她望了南懷信一眼,語氣冷淡地答道:「侯爺有心了。其實我沒有什麼想問侯爺的,就不耽誤侯爺的事了。」

  「本侯沒有什麼事。本侯就是……」南懷信聽出了蘇昭寧話語中的逐客之意。他抬頭望向旁邊的蘇瑾瑜,同對方道:「本侯可否與蘇二姑娘單獨聊幾句?」

  按著本朝的禮法,如今又光天化日的,其實兩人聊幾句,只要不關著門獨處,也不算什麼。

  可蘇二姑娘的哥哥是出了名的「老先生」。

  他抬頭看了南懷信一眼,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恐怕不合適。侯爺若有什麼想同舍妹說的,就這樣說吧。」

  南懷信吃了軟釘子,才後知後覺想起蘇瑾瑜的「盛」名在外——古板的「老先生」。

  這稱號還是他自己妹妹取的。

  南懷信只能轉而另闢蹊徑,他朝蘇昭寧道:「舍妹有幾句貼己話要我轉告給蘇二姑娘你。」

  這話如此直白,蘇二姑娘應當會讓蘇瑾瑜暫時離開吧?

  「大哥哥。」蘇昭寧果然開了口。

  南懷信心中一喜。

  不過蘇昭寧的下一句是:「不如你替我去請南姑娘過來?」

  這是自己再次被回絕了吧?

  南懷信的心又疼了起來。這次是被堵住的疼。

  「舍妹不方便。還是我直接同蘇二姑娘說吧。」南懷信終於舉手投降。

  他沒有留意到那邊的蘇瑾瑜也是鬆了一口氣。

  蘇大公子注重禮法,他不想自己妹妹和外男獨處。他自己去請南姑娘,也算是一樣的不合禮法啊。

  還好定遠侯爺及時開了口,避免蘇大公子在妹妹和禮法之間做出艱難的抉擇。

  蘇大公子頗為知恩圖報,他投桃報李地同南懷信道:「侯爺,你就當我是一個花瓶吧。」

  南懷信並沒有感受到其中的善意。他望了蘇瑾瑜一眼,目光有些複雜。

  蘇瑾瑜是認定了陳天揚這個妹婿嗎?所以總是間接地在蘇昭寧面前刷對方的存在 。

  論及容貌,唯有陳天揚一個男兒亦能盡顯花瓶本色——足夠美。

  「侯爺是要替宛宛轉告什麼話?」蘇昭寧開口問道。

  她看到這位定遠侯爺,確實有些不快。對方瞞住她中毒的原因,蘇昭寧其實早已瞭然於心。

  她相信南宛宛是真心把自己當朋友,便也不會質疑這位定遠侯爺是有意害自己。

  只不過很顯然,在定遠侯爺心中,自己與安怡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若想報復回去,無疑是以卵擊石。

  這個事實,並不那麼讓人愉快。

  所以蘇昭寧不想見到南懷信。

  但想明白了自己心事的南懷信,還是挺樂意見到蘇昭寧的。

  他看向面前的姑娘。

  這姑娘他不是第一次見了。可似乎每一次都能讓他看到不一樣的優點。

  第一次,他把她從水裡撈起來,她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一張小臉被水泡得慘白。可一睜開眼,他就被她的眸子吸引了全部的視線。那雙眸子比那汪池水還要清澈。

  第二次,她從他背後而來,發現認錯了人後,也並沒有太多彷徨和無措。那日她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展示了她對闕北文的了解。

  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她都那樣淡定從容地站在他面前,即便她當時候正經歷著諷刺、污衊、危險。

  她是一顆珍珠,始終閃爍著獨有的光彩。

  南懷信怎麼也看不夠面前的蘇昭寧。

  旁側的蘇瑾瑜看了南懷信一眼,又再看了一眼。

  君子當言而有信,他自己主動同定遠侯爺說要做個花瓶,就絕對不應該插言。

  可是定遠侯爺這樣盯著自家妹妹看,真的合適嗎?

  蘇瑾瑜心底默默下了決心,以後再也不能這樣太快做出承諾了。他此刻要是不是個花瓶,肯定是要站起身擋住南懷信視線的。

  被凝視的蘇昭寧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有些疑惑,莫非是自己今日儀容不整?

  「侯爺。」蘇昭寧再次出聲喚了一句。她努力想把注意力和重心放到之前的交談內容上去。

  因為面對南懷信這樣專注的目光,蘇昭寧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他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來。

  那時候,定遠侯爺也這樣盯著自己,他嘴角上揚,眼中噙著一絲莫名的笑意。

  當日,被南懷信那樣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注視著,蘇昭寧的無心跳端端就加快了幾分。

  可偏偏定遠侯爺後面說的話,讓人聽了都很難高興。他喚她倒霉姑娘,顯然先前那目中含笑儘是取笑之意。

  此刻,蘇昭寧也不知道這定遠侯爺是又要取笑自己什麼。

  她問南懷信道:「宛宛可是怪我連續幾次未見她?不瞞侯爺,我是受傷了,實在不便出門。」

  南懷信又望了一眼蘇昭寧的裙擺,有些擔憂地問道:「蘇二姑娘傷了哪裡,傷得重不重?」

  「傷的是……」蘇昭寧原順著南懷信的話就要回答,可腦中那句倒霉姑娘的話無限循環。

  她突然又不想答了。

  蘇昭寧轉換話題道:「有勞侯爺關心。宛宛那邊,還請侯爺代為解釋。」

  南懷信又有點想他的妹妹了。

  似乎沒有他的妹妹在,蘇二姑娘有些油鹽不進。

  南懷信仔細了回想了下他那狗頭軍師妹妹說過的話,決定重振旗鼓,再與蘇昭寧起一個話題。

  「蘇二姑娘,你想了解天揚哪些方面?」

  這句話才說完,南懷信就想打自己一下。他這是提的哪壺啊。

  蘇二姑娘一直沒提過和陳天揚相關的話,蘇瑾瑜也好不容易暫時閉嘴了,他自己為什麼會起這樣的話題。

  蘇昭寧卻是不知道南懷信的這分懊惱的,她只當南懷信是看在她大哥哥面子上才這樣問。

  而她大哥哥一番好意,她也不能不領情。

  蘇昭寧很認真地想了想,也十分誠懇地請教道:「不知道陳將軍家中人口如何,性情如何?」

  這是真的想嫁入將軍府的想法嗎?

  南懷信心中懊惱更甚,可他說出了口的話卻實在是沒辦法吞回去。

  他只能硬著頭皮答道:「天揚父母雙全,家中姐妹雖多,但性情也都還不錯。宛宛一直對陳家姑娘還是讚譽有加的。」

  自己在答什麼?他真的是來替陳天揚當媒人說客嗎?

  不行不行。

  南懷信忙搖了搖頭,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天揚自己的話,一腔熱血都拋諸戰場。又加上有安怡縣主的緣故,宛宛也十分不喜他。」

  這話好像有些過分了吧?

  南懷信想了想,繼續說道:「安怡縣主畢竟與他青梅竹馬、多年情誼。雖然如今安怡縣主已經離京,但她對天揚的情誼卻未必就此斷了。」

  南懷信望了蘇昭寧一眼,將視線又挪向了窗外。

  有花堪折直須折。

  心上人只有這一個,他不能退讓。而且,他也沒有撒謊。

  雖然他借藏錫王來京和言官之手,對付了安怡。但是安怡日後能不能死心,這真不是他能做的。

  南懷信想了又想,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朝蘇昭寧脫口而出道的:「將軍府雖好,但總還是有安怡縣主這個隱患。蘇二姑娘你要考慮婚事脫身,不如考慮我吧?」

  砰。

  一個聲音傳來。

  只不過這個聲音並不是瓷器碎開的聲音。

  而是一旁的蘇瑾瑜發出來的。

  見蘇昭寧和南懷信都看向自己,蘇瑾瑜又重複了一遍:「砰。」

  作為花瓶,他不能說話,他可以發出碎掉的聲音吧。

  他被定遠侯爺驚呆了。

  這是幾個意思?

  什麼叫做考慮我吧?

  蘇瑾瑜聽到的是這後半句。蘇昭寧聽到的卻是前半句。

  她望著南懷信,問道:「冒昧問侯爺一句,什麼叫婚事脫身?」

  說漏嘴了。

  南懷信努力回想妹妹說的女人心事之類的話。似乎不能隱瞞是頭一點。

  他點了點頭,竹筒倒豆子道:「我聽說蘇二姑娘你可能要被定下一樁不太好的婚事,所以我覺得,你不一定要選擇將軍府來脫身,我定遠侯府也是可以的。」

  「我和天揚的心是一樣的。」南懷信看在總角情誼上,還是替陳天揚一併表白了,兩人公平競爭。

  這算是同一起跑線吧。厚道的南懷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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