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來自定遠侯府的惡意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那繡品可謂是繡景能比『繡成安向春園裡,引得黃鶯下柳條』,繡字能比『鸞翔鳳翥眾仙下,珊瑚碧樹交枝柯』,妙意要用『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略能顯其神韻。」顧裊裊聽其父描述過後,一直為自己未能見此繡品真跡而憾痛不已。

  如今見柳安心是繡品出眾,亦有那上品繡品中一二分神韻,便期待地看向柳安心。

  徐夫人亦望向柳安心。

  若是承認自己不是首創繡詩賦為圖者,她的拜師之路肯定要受阻了。

  這樣眾目睽睽之下,她又準備了如此之久,柳安心怎麼甘心中途而廢?

  望一遍房中諸人,確定並無定遠侯府,也無長安侯府之人,柳安心點頭答道:「那日從八斗樓出來,竟是被顧師姐看到了嗎?」

  柳安心這話回答得取巧,但這個關口說出來,誰也不會認為有否認顧裊裊所問的意思。

  柳安心堂姐憤然地甩了手中的帕子,別過臉去。

  周姑娘卻是知道內情的。雖然那繡品不知道是誰所繡,但絕對不會是她身邊這位柳安心。

  「安心。」周姑娘擔憂地看了眼柳安心。

  柳安心為了避免被穿幫,卻是直接對其下了逐客令。她說道:「周妹妹是累了嗎?若是累了,不用觀我拜師禮也是可以的。」

  周姑娘聽了這話,眼眶便紅了。她性子柔軟是今日過來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也是柳安心平日好話哄著她,她真心當對方是閨中密友了。

  「我也乏了,那我便先回去了。」周姑娘不想看好友冒名頂替的醜態,只能選擇了避退。

  徐夫人和顧裊裊師徒卻是沉浸在喜悅之中。

  顧裊裊欣喜地同柳安心相約道:「既將是師姐妹,我便不與師妹客氣了。還請日後定要再繡個同樣的作品與我一開眼界。」

  「為師也是。」徐夫人笑著補充道。

  她朝旁邊的丫鬟道:「端茶過來吧。」

  口頭上,徐夫人和顧裊裊都已經認同了柳安心,這拜師之禮也就是一個形式了。

  柳安心滿臉歡欣地跪下身去,雙手捧起了丫鬟盤中的茶杯。

  柳府外面,安怡郡主派去的丫鬟正被擋在府外,進去不得。

  那丫鬟在安怡面前是畏畏縮縮,但對著其他人可不會畏懼退讓。她怒目瞪向柳府的下人,威脅道:「我們郡主說了要立刻請你們家安心小姐過去。耽誤了郡主的事情,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下人互望一眼,終於還是請人進去傳話了。

  只不過柳安心如今一心要完成拜師,豈會有時間去搭理其他事。

  她根本沒讓下人進來稟報,就讓貼身丫鬟出去傳話。

  「咱們小姐說了,她今日沒有時間見任何人。」

  安怡郡主身邊的丫鬟聽了,正是惱得要當場發作,卻聽到旁邊有人邀道:「不如我領著你進去吧?」

  柳府正廳之中,徐夫人已經伸手接過了柳安心遞過來的杯盞,她正要端杯飲下,卻只聽門口響起一個聲音。

  「顧姑娘說想要見那《春江花月》的繡品,不知如今還去不去看?」南宛宛含笑站在門口。

  柳安心心中莫名一慌。

  她忍不住退後一步。

  「安心,這是你朋友嗎?」柳大人望向女兒。

  柳安心看到父親疑惑的目光,心底頓時有了決定。

  那繡品,南宛宛也只是見到而已。她又不知道是誰繡的,憑什麼就不能是她柳安心繡的?

  顧裊裊望了一眼柳安心,朝南宛宛介紹道:「南姑娘,這是我的師妹,那繡品就是她繡的。」

  南宛宛聽了以後,長長地喔了一句,然後望向柳安心,問道:「柳姑娘?我記得當日品鑑會上,柳姑娘是怎麼評那繡品來著?圖樣占了個新字,除了個新,不過爾爾。對吧,柳姑娘,你是這樣說的吧?」

  此間盼著柳安心不好的人不在少數。

  她那堂姐率先發聲,嗤道:「妹妹真這樣謙稱?」

  這堂姐與柳安心一起長大,比較柳安心所說的話,她還真的比較相信外面來的這位姑娘。

  畢竟無故上門挑釁者,手中必有依據。

  徐夫人端著手中那茶,沒有繼續飲,也沒有放回去。

  她把目光放在了柳安心身上。

  柳安心扯出一個笑容,對南宛宛道:「讓南姑娘見笑了。安心自己實在沒有什麼信心。」

  顧裊裊遇到才學之事,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她問南宛宛道:「南姑娘,你這話似乎是懷疑我師妹的話。你要怎麼證明我師妹妄言?」

  「莫非要讓柳姑娘當眾再繡一幅?」人群中有人發聲道。

  其實這提議半點也不現實。

  且不說那繡品到底如何,在場的人見過的寥寥無幾。單聽顧裊裊描述,大家就都能知道,這上品繡品不是片刻就能完成的。

  難不成大家都在柳府待個十天半個月?

  柳安心也想到了此事。她索性扯大了虎皮做旗子道:「南姑娘既然有疑,安心就獻醜了。去準備繡線過來。」

  柳大人皺眉望向徐夫人:「拜師之禮……」

  徐夫人聽柳安心這般胸有成竹,便也信了對方。她將口中茶水輕抿了一口,答道:「自是已經完成。」

  柳家堂姐憤然地扯了下手中的帕子。

  柳安心得意地看向南宛宛。

  南宛宛笑著望了一遍廳中諸人,片刻之後,她才開口同柳安心道:「柳姑娘真是孤陋寡聞得可愛。你還真以為要驗證那繡品是否出自你之手,只能重繡一次?」

  柳安心的一顆心跳得飛快,只能安慰自己,南宛宛不過是虛張聲勢。

  只不過她註定會失望。

  南宛宛繼續往下說道:「八斗樓能出價的競品都是登記在薄的。這等上品,帶繡品之人,創作繡品之人早就登記得清清楚楚了。」

  從繡中抽出一張紙,南宛宛朝柳安心道:「柳姑娘想不想知道那繡品是誰繡的?」

  柳安心掙扎地看向南宛宛。

  南宛宛並不在意對方的回答。她走到柳安心面前,又轉向那塊讓柳安心頗為自得的繡布。

  南宛宛上下打量一番,肯定地道:「看來柳姑娘真是深思熟慮、籌謀已久了。先是從八斗樓偷學他人的繡品技藝,其次又利用安怡郡主去算計對方,再次將那功勞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當然,惡名都讓郡主給你擔了。」南宛宛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她領進來的小丫鬟,說道,「柳姑娘,你這一石二鳥的計策挺好的。自安怡郡主拒絕你再參加詠絮社的任何活動之日其,你就恨毒了她吧。」

  「不,不是這樣的。」柳安心沒有想到南宛宛會把事情一次揭露得這樣透徹。原來對方不僅是要揭露繡品的事情,而且還知道了安怡郡主的事情。

  就是周家姑娘,也不知道柳安心去告知安怡郡主蘇昭寧的事情,是還存了對付安怡郡主心思的。

  而南宛宛有備而來,可不是柳安心一句「不是這樣的」就可以脫身的。她往前走了一步,逼得柳安心後退一步。

  南宛宛揚聲質問:「你是想否認八斗樓繡品是蘇二姑娘繡的嗎?那八斗樓的薄子可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又或者,你是想否認你挑撥利用安怡郡主的事情嗎?」

  南宛宛側身讓出身後的丫鬟,說道:「人證物證如今可都在。」

  那丫鬟先前在柳府門口就頗為憋氣,如今得了機會,可是當場就要咬回去的。

  她條理清晰地指證柳安心道:「柳姑娘,十九那天可是你主動找我們郡主的。你慫恿郡主去對付蘇二姑娘,讓郡主毀了蘇二姑娘的手。若說你不知道那上品繡品就是蘇二姑娘繡的,為何獨獨要毀蘇二姑娘的手?」

  「我、我沒有……」柳安心明顯聲音不如先前堅定。

  安怡郡主的丫鬟可不是個膽小的。她望一眼旁邊的南宛宛,擲地有聲地道:「除卻我這個人證,柳姑娘你寫給郡主的那信也仍是在的。」

  柳安心全身力氣頓時完全被卸去,完全癱坐到了地上。

  這一系列的轉折變化太快,柳府的人根本都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顧裊裊和徐夫人也一臉吃驚。

  畢竟,南宛宛來得這樣晚,又沒有明確組織柳安心拜師。在場人潛意識地都認為,南宛宛是沒有實證的。

  誰知道,人家人證物證一應俱全。

  「安心,你為何要這樣做?」徐夫人已經許多年不曾這樣心情大起大落過。她原本對這個新收的徒弟也頗為自得,但卻沒有想到無才便罷了,對方還無德。

  顧裊裊也是十分痛心,她質問柳安心道:「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和先生?」

  「師父,師姐,我沒有欺騙你們。」柳安心想起,方才徐夫人是親口承認了拜師儀式完成的。她可不要鬆開抱住的這條大腿。

  柳安心狡辯道:「我、這繡品是師父親眼見我繡的。至於那上品,我原就不知道是誰繡的。我也從未承認過是我繡的。」

  「你!」顧裊裊被這話氣得語塞。

  南宛宛也不插言,只等徐夫人自己做決定。

  新收了個徒弟,無才無德,徐夫人要怎麼做是很明顯的。

  「我收弟子確實重才,但德才之間卻是有德為先。」徐夫人抬手從頭上取下一根髮簪,揚手往袖間划去。

  「古有割袍斷義,今我只能斷袖逐徒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