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比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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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昭寧聽小丫鬟提及姐妹被誘這一段,就知道白氏是徹徹底底打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只不過,她還真是沒有想到這位周夫人竟會如此的彪悍,用這般直白的手段來對付蘇珍宜。

  有句話說得好,對付一個不要臉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比她更不要臉。

  白氏若是投鼠忌器,只用言語威脅,而不付諸實質行動,想來遠達不到現在這個效果。

  至少此刻,蘇珍宜已經是一副無從辯駁的模樣。她呆呆立在廳中,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那小丫鬟一張一合,朗朗上口的打油詩將那日踏春行的種種情形盡數道來,從蘇珍宜如何收買丫鬟迷暈周若謙,再到她如何設計因由蘇昭寧去亭中,接著再是那錦盒與周若謙身上的衣裙是如何相互產生了作用,散發出*的氣味。

  一步一步,就如同對方在現場一樣,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更讓蘇珍宜感到無措的是,小丫鬟有節奏的陳述中,還時刻夾雜上幾句「那*何處來,城東北街回春堂。回春堂中陳大夫,五十有六知天命。救人性命治人傷,賣那*還頭遭。若有小童再去問,陳大夫猶記姑娘面如桃……」

  這刻意插進去的地點和人名,就像在侯老夫人的臉上甩了一個清脆的巴掌。

  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她再不相信。

  侯老夫人抱著最後一絲奢望的念頭,看向她心尖尖上的三孫女,期待對方能說些什麼。

  而蘇珍宜,她臉色慘白地站在廳中,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一般,根本沒有勇氣去看侯老夫人。

  她還能說什麼。白氏既然能調查得這樣仔細,想來手裡也不乏人證物證。她就像是被架在了堂上的犯人,除了簽字畫押,沒有半點狡辯的機會。

  望著蘇珍宜呆呆站立的模樣,侯老夫人的心一瞬間如同墜入了冰窟之中。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口都絞痛起來,這樣的事情居然發生在她最得意的孫女身上。

  這簡直是重重的一個耳光,一個恥辱啊!

  侯老夫人氣息都有些不平穩了。

  蘇柔嘉靈敏地察覺到了侯老夫人的激動。她站起身,忙去替侯老夫人撫平胸口,勸慰道:「祖母,且聽三妹妹怎麼說。畢竟口說無憑,即便有證有據,也不能說其中就沒有冤屈。」

  蘇柔嘉這話真是完全顛倒黑白了。

  小丫鬟的說書將事情緣由已經揭露得相當清楚。

  前幾日周二公子穿個女裙回府,眾目睽睽之下受盡恥笑,這追根究底是長安侯府三姑娘蘇珍宜的問題。若不是蘇姑娘為了設計自家的姐妹,周二公子也不會無辜被拉下水。

  這事情說下來,最冤屈的是周二公子。他既沒有得罪長安侯府二姑娘,也沒有得罪長安侯府三姑娘,可最後的惡果,全是他一人受了。

  但這樣的冤屈到了蘇柔嘉口中,就反過來成了一種污衊。沉冤未雪的變成了蘇家三姑娘。

  白氏聽了蘇柔嘉的話,情緒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她抬手,讓自家的丫鬟暫時禁聲。

  蘇珍宜則握著自己冰涼的拳心,有些茫然地望向說話的蘇柔嘉。

  若不是為了自己大哥哥的利益,蘇柔嘉還真懶得去管這三妹妹。

  「三妹妹,你是認了這些事嗎?」蘇柔嘉只能一步一步誘導道。

  見蘇珍宜仍有些呆滯,蘇柔嘉便用狠話去激她,「三妹妹別忘了,如今在談的是個什麼事情。」

  在談的……

  白氏當然不是為了替蘇昭寧伸張正義,她是來提親的。

  蘇珍宜頓時打了一個寒顫,清醒過來。

  其餘的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但對於婚事,蘇珍宜知道自己是絕對要拒絕的。

  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甘心嫁給周若謙的。

  莫說周若謙毀了容,即便他還是眾人口中那個翩翩公子,可一個仕途都沒入的夫婿,豈會是蘇珍宜的目標?

  她生了這副好容貌,是要去享福的,是註定要做官太太的。

  不行,絕對不行。

  蘇珍宜終於聽懂了蘇柔嘉話語中的暗示。左右現在已經夠差了,她也不必忌憚更差的情況了。

  將眼淚刻意逼出來,蘇珍宜噗通一聲跪到在地上,她朝白氏磕了個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夫人是受了何人蠱惑,才這樣誤會了。珍宜敢對天發誓,絕對沒有生出過害周二公子的心啊。」

  面對白氏,蘇珍宜原本有些發憷。如今明白了蘇柔嘉的話中之意,她索性毫不遮掩的說道:「夫人提到的這些酒樓、醫館,我從來沒有聽過。即便請了其中的人過來,我也是決計不認的。沒有做過的事情,珍宜絕對不認。」

  聽了蘇珍宜的話,蘇柔嘉的神色略微好轉。

  總算還不完全是個榆木疙瘩,知道咬死一條,就是不承認。

  就算白氏真將此事明里暗裡宣揚出去,她們長安侯府不認,且看白氏又能如何?

  再說了,白氏總不可能真讓自家的丫鬟去各大茶樓酒館說書……

  蘇柔嘉的想法也得到了侯老夫人和大黃氏的認同。兩人都讚許地看向這位大姑娘。

  尤其是大黃氏,頗有一種難掩自豪的感覺。

  我生的姑娘,果然就是聰慧。

  旁側照顧妹妹的五姑娘忍不住看向旁邊的蘇昭寧。

  她倒是也聽懂了大姐姐和三姐姐的意思。只不過,此事就真的這樣靠著死活不認揭過去了?

  蘇昭寧的腦中迴響的,正是她頭先就想到的那句話。

  對付一個不要臉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比她更不要臉。

  所以,長安侯府這是打定主意跟禮部尚書府比誰更不要臉了?

  蘇柔嘉可不認為自己這是在不要臉。她這不過就是緩兵之計。在她心中,蘇珍宜是可以捨棄的。只不過捨棄的方式略有不同。

  先進後退,此乃迂迴戰術。

  不過,迂迴也好,進退也好,蘇柔嘉的手段未必真能壓制住白氏。

  白氏當長安侯府眾人透明一般,回頭與自己的奶娘說話:「嬤嬤,你說要是京兆尹的堂上,人證物證俱在,犯人抵死不認,京兆尹是不是就乾脆放了那犯人算了?」

  老嬤嬤笑著答道:「豈能這樣做。若是靠著不認就能脫罪,本朝哪裡還需要千刀萬剮、五馬分屍這些刑罰呢。大家都來個不認罪不就好了?」

  白氏和老嬤嬤話語中的嘲笑及威脅不加遮掩,平日裡還算要臉的侯老夫人和大黃氏就有些面色微微發燙。

  蘇柔嘉也是有些不自在。她過去為人處世都只被人贊,何時曾被人這般嘲過。

  可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蘇柔嘉只能繼續誘導點撥蘇珍宜。

  「還真是這樣。插去俏皮話,我過去就聽人說這官字兩張口,說你怎麼樣你就得怎麼樣。哪裡輪得到自己來做主證清白。即便是把性命豁出來,怎樣死也還是得看官老爺呢?」

  蘇柔嘉可不相信白氏真能鬧到官府去。退一萬步,白氏真去了官府,她說什麼?拿這種內宅去鳴冤?

  周二公子什麼傷也沒有受,不過就是名聲上略微有損。真去了官府,那才是更大的笑話呢!

  蘇柔嘉並不是真心想幫蘇珍宜。

  只不過如今這樣,白氏幾乎安全拿捏住了蘇珍宜,她可沒有辦法再提出自己想要的條件。

  白氏手中應是不乏證據、證人的,蘇珍宜又真真切切做了那些事。唯一的轉機,只有拿命一賭。

  白氏要的是活人,可不是個死人。

  蘇柔嘉看了蘇珍宜一眼。

  蘇珍宜的心中頓時一驚。

  這是要她用性命去威脅白氏……她之前不是沒有假裝過尋死覓活,可那時候並沒有震懾住白氏。

  再一次故技重施,會有用嗎?

  蘇珍宜看向侯老夫人,張了張口,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她絕對是不願意嫁給周若謙的。這是蘇珍宜如今唯一清晰的想法。

  而如今侯夫人指望不上,蘇珍宜只剩下蘇柔嘉這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即便明知道這根稻草也未必好抓,可她不得不試一試。

  廳中情形發展到這個地步,五姑娘又忍不住去看蘇昭寧。

  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覺得這二姐姐在府里最有主意的一個。她瞧蘇昭寧面色波瀾不驚,就知道這事一定還有下文。

  五姑娘覺得,大抵三姐姐尋死是解決不了這件事的。

  同樣的,蘇柔嘉的目光也望到了蘇昭寧那邊。

  當視線觸及到蘇昭寧那纖長的手指時,蘇柔嘉心中突然一亮。

  白氏對蘇珍宜這般步步緊逼,也許周二公子未必就是非蘇珍宜不可。那樣的話,蘇珍宜若只是傷了,白氏未必就會罷休。可若她真死了呢?

  畢竟,長安侯府可還有的是未嫁的姑娘。

  蘇珍宜此時,心中也已經定了主意。她想,如果她真的弄傷了自己,白氏手中的種種證據,也不是不可以解釋為是花錢買來的偽證。

  畢竟自己都願意一死以證清白了。

  「既是無論如何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我不如死了算了!」蘇珍宜哀怨地看了一眼白氏和她身後的丫鬟、老嬤嬤,從頭上拔了根簪子就往自己的喉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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