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惹是生非的賞賜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廂房裡面,蘇穎穎仍趴在蘇昭寧的腿上,緊緊抱著她姐姐的腰不肯鬆手。

  「姐姐,我也陪著你來廟裡好不好?」蘇穎穎撒嬌地說道。

  蘇昭寧卻立刻就拒絕了妹妹的請求,她甚至還帶了幾分嚴厲地道:「胡說!這樣的話,想都不要再想。更別說說出口!」

  在蘇柔惠面前挨打也不肯落淚的蘇穎穎,此時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她帶著哭腔答道:「姐姐也聽到了,即便我待在侯府,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在廟裡,至少我能每天看到姐姐。」

  蘇昭寧狠下心,一把推開蘇穎穎,朝她道:「你總有一天要學著自己面對所有事。如今三妹妹已經失了祖母的寵愛,祖母膝下寂寞,你若是能把握住機會,日後便不用再害怕其他人。」

  蘇穎穎咬著嘴唇看蘇昭寧,倔強答道:「姐姐要我面對,姐姐為什麼自己不去面對?姐姐你又為什麼不去爭祖母的寵愛?」

  「姐姐不是沒有爭,姐姐是爭輸了……」

  未等蘇昭寧說完,蘇穎穎就打斷她道:「姐姐不是輸給了別人,是輸給了自己。」

  「論才學,姐姐不比五姐姐差,論謀算,姐姐也不會真輸了三姐姐去。這次的結果,姐姐不是看得很明白嗎?你與三姐姐誰都沒贏,姐姐非要說輸,也就是輸在心不如三姐姐狠罷了。可三姐姐到底也不如大伯母狠,所以贏的才是大伯母。」蘇穎穎不甘地說道。

  蘇昭寧心裡當然明白妹妹說的無一句不是,可她卻不敢將這些話說出口。她同樣地攔阻蘇穎穎道:「如今姐姐不在府里,你一個人實在要注意謹言慎行。」

  蘇穎穎又喚了一句「姐姐」。

  蘇昭寧終於坦誠答道:「我總想著給你做個榜樣。如果走在前面的我,是拋卻了良心才換來了後面的道路,那麼你又該如何走下去?」

  蘇穎穎卻是立即反問:「姐姐覺得你現在的路,讓穎穎重走一遍就是對的?」

  蘇昭寧想起自己如今在這廟裡,日常事務全由自己動手不說,更可怕的是今日甚至不知明日的太陽是否還能見到。她在家廟死了,也就換得一副長安侯府的薄棺罷了。

  這樣的前路,她如何忍心自己的妹妹走上來。

  搖了搖頭,蘇昭寧想開口再勸妹妹,卻自己都覺得無處開口。

  兩姐妹正是相對無言的時候,廂房門卻是突然被推了開來。

  冬日的涼風嗖嗖地就鑽了進來,蘇昭寧一張臉被吹得生疼。不過更疼的是蘇柔惠抬腳而來的狠踹。

  過於蘇昭寧謹言慎行,鮮少惹到蘇柔惠。再加上侯府的面子放在這兒,蘇柔惠搓揉蘇昭寧,也多是通過向她母親撒嬌,轉而讓小黃氏懲戒蘇昭寧下跪抄書之類的。

  這樣接二連三的直接動手,還屬頭一遭。

  蘇昭寧閃避不及,生生受了這一腳在膝蓋上。她被踹得身子一崴,險些摔倒在地。

  「四姐姐!」蘇穎穎憤然喊道。

  蘇柔惠卻是面不改色地應了這一句,手下仍招呼過來:「七妹妹喚我何事?」

  眼看蘇柔惠長長的指甲就要戳到自己的眼睛,蘇昭寧忙伸手就擋。她問道:「四妹妹火氣怎麼越來越大,先前那事我已經解釋過,真不是你聽到的那般。」

  「不是我聽到的那般,為何會有特供的藥膏送過來?」蘇柔惠從懷裡掏出一個團圓紋的小木盒,將那木盒重重放在桌上。

  她咬牙切齒地道:「這雲雪膏是宮裡御醫親制的,就是花銀子也買不到。如果不是你勾搭了定遠侯,他怎麼會送這樣貴重的東西給你?」

  「定遠侯送給我的?」蘇昭寧聽得目瞪口呆。

  雲雪膏的事情,托蘇柔惠的福,蘇昭寧倒是早早聽過。那藥膏確實是宮裡獨有的好藥。宮外的,也莫不是家人在朝為官獲得的賞賜。長安侯府里,能用上雲雪膏的也就是長房的大姑娘。

  蘇柔惠萬事喜歡比照著大姑娘來,因此初次在大姑娘那見過這雲雪膏後,就跟小黃氏鬧著也要。但二房裡,老爺蘇敬正領的都是閒賦,哪有這樣的面子得賞賜。

  小黃氏被蘇柔惠纏得沒法,只能去找侯夫人大黃氏。大黃氏怎麼可能真讓這兩母女予取予求?蘇柔惠卻仍是不死心,又求到了侯老夫人那裡。

  動靜鬧得這樣大,是以蘇昭寧才能知道雲雪膏的淵源。

  而蘇柔惠也因為自己最後都沒有要到雲雪膏的緣故,對此怨念頗深。

  只見她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蘇昭寧一番,然後酸溜溜地道:「你這樣的姿色,也配用這樣好的養顏聖品?」

  蘇昭寧卻被這句話一言驚醒。

  「四妹妹想來是誤會了。這藥有養顏的作用是不假,但它首先卻是化腫去瘀的療傷藥。」

  這話本是當初大黃氏用來拒絕蘇柔惠的,如今蘇昭寧卻順勢用上了。

  她朝蘇柔惠語氣平淡、不卑不亢地解釋道:「四妹妹原說的那些傳聞本就不屬實。再者,定遠侯也沒有這樣天大的本事。辰時才發生的事情,午時尚未到就能知道了。」

  「辰時的什麼事?」蘇柔惠瞪大了眼睛,滿是質疑地問道。

  蘇穎穎卻是已經明白過來。她當即替姐姐辯白道:「四姐姐你颳了二姐姐耳光,此事到現在也不過才一個時辰。家廟又不在城中,外人哪裡能知道二姐姐臉被打傷了?」

  蘇柔惠看了一眼蘇昭寧略微有些紅腫的臉頰,心中已然相信了七八分。

  她不是蘇昭寧那樣的好性子,當然是知道雲雪膏確實是去瘀的藥品,否則她上次便不會善罷甘休。

  可這雲雪膏若不是定遠侯送的,那便只有一個來處……

  這個來處,蘇柔惠同樣接受不了。

  她冷哼一聲,刻意挑刺道:「左右你在朝陽長公主府做的事情,是怎麼也洗不乾淨的。」

  「四妹妹可要慎言。我是長安侯府的姑娘,你也是長安侯府的姑娘。這自折手指的事情,四妹妹是聰明人,還是不要重蹈覆轍來得好。」蘇昭寧這話態度已遠不如先前溫順柔和。

  蘇柔惠提朝陽長公主府之事,其實無非就是死鴨子嘴硬,不願意承認猜錯了。可蘇昭寧這般回話,讓蘇柔惠更覺得下不了台階。她心中的怒火騰地升上來,上前一步,就要揚高了手再次打蘇昭寧。

  「四小姐。」門外又進來一人,生生打斷了蘇柔惠的動作。

  「二小姐、七小姐。」來人正是侯夫人大黃氏院子裡的管事嬤嬤趙嬤嬤。

  蘇柔惠今日三番四次對蘇昭寧動手,無非就是覺得蘇昭寧被送往家廟,已經不可能再回到長安侯府,長安侯府也沒有人還會關注她。

  可雲雪膏的事情,已經讓蘇柔惠對自己的想法有了鬆動。趙嬤嬤的出言打斷就更加讓蘇柔惠不敢置信了。

  她強著一張嘴,說道:「趙嬤嬤是想站在二姐姐那邊不成?」

  趙嬤嬤是大黃氏的陪嫁嬤嬤,手段和地位一樣非同一般。她聽了這話,便笑起來,說道:「四小姐說的是哪裡的話。奴婢是瞧著,四小姐和二小姐那可是嫡親的姐妹,這情分可不是外面來的什麼人都能比的。」

  趙嬤嬤話語中的意思很是明顯。她與蘇昭寧竟是指到了一處去。旁人知不知道,蘇柔惠是不清楚,但她卻是親眼見過外頭來的蘇珍宜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的。

  原還是個人比花嬌的女孩子,如今日日被灌湯藥、拘在房間裡,聽說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那日蘇柔惠打小花園過去,摘了枝梅花想送去侯老夫人院中。那雪白的梅花不知怎地被蘇珍宜見到了。她掙脫了丫鬟們的鉗制,將那梅花奪了過去,非說是許久未吃的冰糖葫蘆。一口一朵,蘇珍宜還真的就把那些冰冷的梅花花瓣吃下去了,還舔著樹枝連說好吃……

  那副模樣,蘇柔惠如今回憶起來都覺得通體發寒,在侯老夫人身邊千嬌百媚的三姑娘是徹底沒了。

  蘇柔惠生了警惕之心,便不再提定遠侯的事情,只仍舊抱怨道:「這上好的雲雪膏,她哪裡就配用……」

  夫人心裡,你也不配用。趙嬤嬤心裡這樣想,嘴裡當然不這樣說。

  她道:「二小姐受了傷,夫人是知道的。」

  蘇柔惠並不把這話放在心上。她一向自視甚高,不僅認為自己本身優秀得數一數二,而且也認為旁人心中也這樣、旁人心中她的地位也是數一數二。

  將那雲雪膏重新拿回手裡,蘇柔惠朝趙嬤嬤道:「二姐姐如今整日呆在廟裡,也不需要見旁人。她那臉上的傷有得幾日,自然會好。嬤嬤就當這藥膏送到了好了。」

  蘇穎穎聽了這話,想要幫腔,卻被蘇昭寧拉住了。

  蘇昭寧輕輕搖了搖頭。

  蘇穎穎頓時覺得委屈,嘴巴緊緊抿住。

  蘇昭寧卻不這樣想。她先前轉換態度說話,就是察覺到了門外有人。

  既然趙嬤嬤方才選擇站了出來,那麼此時她就一定不會讓蘇柔惠拿走這盒雲雪膏。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