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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死護住那刀,卻被他們一腳踢翻在地。他們一腳踩在我的手背上,我劇痛,但仍不肯鬆手。他們沒什麼耐心,乾脆拔出腰刀,一刀刺在了我的手腕上。一刀不夠,又刺一刀……我痛的鑽心刺骨,咬牙死撐,仍抵受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刀被奪走了。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已身在醫館。當鋪撞見的那位貴公子正坐在我跟前,見我醒來,若有所思著問:「為了一把刀把自己弄成這樣,值嗎?」

  刀?他怎麼會知道是因為一把刀?莫非他跟蹤我?

  我儘量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和他左右侍從一下,猜到了他的身份。

  我知道,我需得小心回話。

  於是回道:「某身無長物,只有此金刀傍身。歹人要搶,某自當拼盡全力護它,出自本能,談不上值不值。讓貴人見笑了。」

  那人輕輕一哂:「那《秋暮雁歸圖》才是至寶,你捨得拿它換刀,可見不是貪財之人。」

  他果然看見我易換當物了。

  我儘量從容回應:「某家中貧寒,只有幾間茅屋,雨天漏雨、屋中濕漉,這圖雖是至寶,在某手中卻難免受潮,長此以往,恐怕難以保存;某隻得忍痛換了金刀。孰料錢財外露,遭了歹人惦記。」

  他不置可否,良久,方隨意點了個頭:「既如此,那圖我且先給你存著。」

  原來我一出門,那畫就讓他買去了。

  殿試之時,我見到御座上端坐之人,故意露出驚訝神色。他不知是否瞧出了我的作態,只是笑笑,並未追究。

  瓊林宴上,他索性直接問我欲做何官,這豈是一個臣子應當置喙之事。我卻顧忌不上這些君臣之儀,老實不客氣道:「草民欲往大理寺。」

  趙懷文此人執拗,無論天子怎麼阻攔,他對康平公主一案勢必會繼續查下去。我在大理寺為官,既能對此事來龍去脈有個了解,必要時,亦能阻攔他一把。

  她既未回到宮中,想必是不願去和親的。若這個康平公主被證實是假的,那天子想必還會天下搜尋她。無論怎樣,她不願的,我會竭力幫她避免。

  「你可想清楚了?」天子又問了一遍。歷來狀元都入文昌閣,為輔相之儲才。

  然封侯拜相併非我所願。我心志堅定,伏地大拜:「望陛下恩准。」

  天子若有所思,但答應了我的請求。

  我本欲入大理寺之後借力打力,借天子之手打壓趙懷文欲查此案的熱情——天子與她自幼一起長大,怎會認不出她的真偽?若無天子默許,誰人敢且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冒充公主。

  我能猜出此節,趙懷文為官二十餘載自然也不例外。可我依然低谷了趙懷文的執拗。他拼上一身老骨頭,亦要阻止這位假冒的康平公主去和親。

  我只好另謀他法。

  那一向,我常常往鴻臚寺與人攀談,透過各種途徑潛移默化地向沾蘭使節傳遞儘快和親的必要。沾蘭使節果然開始催促和親事宜。

  康平公主案一了,和親之事便被抬上了章程。此時朝廷自然再無時間滿天下尋找真的康平公主。無奈之下,天子只得宣布真的康平公主已死,另封王庭用的次女為宜平公主,和親沾蘭。

  現下,她可以無所顧忌地滿天下逍遙了。

  只是不知她能否真的逍遙起來。臨走時拿的那幾兩銀子夠不夠,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每年初春,我都會趁著休沐回樂順住上一陣。那間茅屋我始終未著人翻修過。許大娘勸我如今衣錦還鄉,應當體面一些。我並未答應。

  若是她什麼時候回來,見這屋子變了樣子,會不會認不出來。

  陌上花謝了幾回了,只是不知她玩夠了沒有,何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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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袖招中再見之時,她一個勁的裝樣逃跑,其實我心中不是沒有憤怒和難過,但比起見到她完好的喜悅,這點情緒根本不足為道。

  其實那時我本打算放她離開。因我已知道她的身份,想追蹤她不是什麼難事。

  可那日的紅袖招,並不是只有我們一撥人。她逃出去的那個側門,龍武軍正在左近巡邏。後來竹酒巷中,亦是如此。

  這一切定然不是個巧合。她一無所知,我卻得極力護她周全。

  若她註定逃不出京城,那只有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放心。

  然而沒想到董元祥案一發,她就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

  張慎從我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怎會不和我打招呼?

  這件事果然另有蹊蹺。

  我立刻上大理寺,拉著張慎去找趙懷文。

  趙懷文見了我,冷冷一笑:「你倒比我想像中來得還要快!」

  我無話可說,躬身向他行了個禮。趙懷文在大理寺二十餘載,眼光之毒辣非尋常人能及。我若在她跟前遮遮掩掩,反而會弄巧成拙。

  趙懷文問:「是為那馬氏而來的?」

  我點頭稱是。

  趙懷文不是拐彎抹角之人,單刀直入道:「你想讓我放她,可以。但你需得為我做一件事。此事辦成了,她的來歷、去處我俱不追究。辦不成,你當知曉後果。」

  一根筋的趙懷文怎會陡然知道了轉圜,開始與我談起條件?

  難道外放的兩年讓他終於學會了為官之道?

  細思之下,我不免惶恐。然這條件我卻是不得不答應。於是道:「為大人辦事,下官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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