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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將軍重重一跺腳,拎起大刀衝出帳去,怒耍幾套刀法。

  -

  十五日。

  郁燈泠檢查著身後的傷口,皺眉:「這血痂怎麼還不掉?」

  坐在車轅上嗑瓜子的洛其差點被嗆到:「不是吧,你真以為自己是玉做的,哪兒髒了擦一擦就乾淨如初?好好歇著吧!自會恢復的。」

  郁燈泠依舊皺眉:「薄朔雪看見了怎麼辦。」

  洛其連連數聲冷哼:「現在知道怕被罵了。」說完又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小聲嘀咕,就是要讓他看見才好。

  郁燈泠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反駁。

  她確實是怕被教訓。

  也怕薄朔雪傷心。

  -

  二十日。

  北境營帳內,死寂如深冬。

  兩位將領面對面枯坐,他們等的主將,至今未歸。

  遙遙趕來的馬車雖有疲相,卻依舊神采飛揚,一路穿過人群,直到被營外兵士攔下,洛其大聲喊:「長公主到——」

  作者有話說:

  ouo!

  第76章 生還

  洛其一邊喊著, 一邊拿出了公主令牌,示於人前。

  本以為自是暢通無阻,卻沒想到對方確認了公主令牌後, 卻刷啦亮出刀劍,齊齊指向他們二人, 虎視眈眈。

  洛其瞪圓了眼睛, 有幾分不知所措。

  郁燈泠亦微微皺眉。

  怎麼回事,找錯了地方?

  不可能。

  再者說,即便找錯了, 薄朔雪不在此處, 這裡也依舊屬於皇天之下, 怎的長公主的名號這般不好使。

  「什麼動靜?」帳內的趙將軍聽見聲響, 大步走出來。

  門口的士兵連忙行禮:「將軍,此人有長公主令牌,請將軍處置。」

  趙將軍虎目灼灼,猛地望過來,看見了那令牌,臉色更是黑沉如水。

  好啊,周蓉那妖婆把他們的主將坑得生死不明, 他正對皇宮滿腔怒意無處發泄, 這卻有一個送上門來的。

  管她是不是真的長公主, 殺了再說!

  趙將軍沉喝一聲,推開眾人, 對著馬車高高舉起大刀。

  洛其眨了眨眼,一個機靈反應過來。

  「且慢!」洛其喊道, 隨即扔了令牌, 掏出另一樣東西, 卻是一封書信,「這是薄小侯爺的親筆信。」

  聽見這最後一句,趙將軍果然頓住。

  將信將疑地搶過信紙一看,竟當真是薄朔雪的筆跡。

  且信中字句字字切切,纏綿溫柔,雖是對著旁人叮囑,並未直接寄給愛人,但那滿腔的愛溺之心仍然洋洋灑灑溢於紙上。

  即便是他這等不愛咬文嚼字的大老粗,也一眼便可認出其中深情。

  趙將軍慌亂地抬頭往馬車中看了一眼。

  那如玉如璧的美人正從車窗冷淡打量著他,眉眼之間看不出是不是有怒意,但凜然高貴的氣勢與艷絕的容顏撞在一處,已然叫人不敢逼視。

  這很像是能被主將捧在心尖上的人。

  而他剛剛想把人給砍了。

  趙將軍渾身一涼,唰的單膝跪下來:「末將眼拙,不識長公主殿下,該當死罪!」

  郁燈泠沒有理會他這些話。

  只是眉心蹙得更深,身子也微微探出車窗去些,盯著他問:「薄朔雪呢?」

  她已經來了,卻這麼久不見他,實在是太不尋常。

  趙將軍咬牙沉默,冷汗涔涔,不知如何作答。

  營防門開,馬車轆轆進門。

  正中的主帳里,郁燈泠坐在上位,手指在那份輿圖上輕點。

  「失蹤已逾半月,應做戰死處理。這是何意?」

  趙將軍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這這,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

  一旁的廖將軍看不過眼,替他解釋:「這是軍中的規矩,戰場上情況多變,將士們若在戰場上失蹤生死未卜,最多十五日,便要從士兵簿上划去,記為戰死,安排撫恤。」

  說完,他又補充道:「不過,至今還沒有划去薄將軍的名號。」

  這是出於他們私心的拖延。

  在有主將之前,他與趙將軍幾乎每日一小吵,兩日一大吵,各自所領士兵之間還時不時動刀動槍,不僅沒立下戰功,還自己人把自己人搞得心疲力竭。

  薄朔雪來了之後,他們才仿佛有了主心骨,不再每日糾纏於這些無所事事的內鬥,也找回了目標和幹勁。

  薄朔雪不僅是他們的主將,更是他們出生入死的兄弟,此番又是一馬當先,主動替他們扛事兒,他們還沒來得及報答,當然不願意承認薄朔雪已戰死。

  雖然他們都已經明白,整整二十日……怕是生還的機會渺茫了。

  趙將軍虎目瞪得渾圓,眼眶中已不受控制蓄起滾動的淚光。

  「邊境已平,我手上還有兵,我要殺進京城,替主將報仇。」

  「報仇?」

  趙廖二人又將他們所發現的火炮之事,以及太妃懿旨解釋了一遍。

  郁燈泠手心死死攥緊,整個人都輕微顫抖起來,但聲音仍然平靜:「不許拔營。我要在這裡等他回來。」

  趙將軍有心想勸:「殿下,你不知道,打仗的時候……」

  郁燈泠冰刀一般的目光晃了過去。

  趙將軍不自覺噤聲。

  「他會回來。」郁燈泠聲音一字一句地加重,「他早就知道周蓉是什麼樣的人,不可能全無防備,他不是這樣的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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