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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離望向這美麗到妖嬈的女子,沒有回答,許久之後,他拂了拂衣袖上的塵土。

  「要走了?」老闆娘突然問道。

  「是。」

  「那麼,後會有期。」

  伴隨著老闆娘淡淡的話語,那一身長衫的男人背上褡褳袋,提起步伐,沒有一絲猶豫地走入那抹灼灼蒙蒙的光線中。

  來去匆匆的陸離,又馬不停蹄地往下一個世人身邊去了。

  ……

  尾聲

  次日,對於這無名酒肆的老闆娘來說只是個稀鬆平常的日子。客人來來往往,酒肆中酒香瀰漫。

  「那個……老闆娘?」

  清脆卻帶點遲疑的聲音傳來,正在撥算盤的老闆娘抬起頭來,見到對方的臉後隨即揚起笑來,老闆娘的眼下生有一顆盈盈欲墜的小痣,使得她明艷的笑竟帶上一絲哀傷。

  蓋上帳簿,老闆娘爽快問道,「咦?姑娘醒了麼?」

  「嗯……」不知所措地點點頭,一身鵝黃色襦裙的少女絞著手指。

  「我知道姑娘想問什麼?姑娘你是,無父無母,路過我家小店時正巧生了重病,一直昏昏沉沉的,我便為你請了大夫,不過你的病雖是治好了,但是大夫說你病得太重,因為傷了這裡,」老闆娘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很有可能什麼都記不得了。」

  「我確實什麼都記不得了。」少女那雙比星子還要亮的眼睛朝天望了望,繼而苦惱地搖了搖頭。

  「忘了便忘了吧,再重新開始便是。我之前聽姑娘自己說過,你的家鄉在雨水充沛的南方,你是個養蜂人,手藝很好的。你若真真什麼都記不得了,隨處尋個南方小城住下來也是不錯,」說罷她抽出一個錢袋子來,塞進少女手中,「這是盤纏,雖是不多,但也能支撐著你回到故鄉。」

  「不不不……」少女受寵若驚,「姐姐你已經為我治好了病,我再不能收你的錢了!」

  「拿著吧,需要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老闆娘又是微微一笑,她伸手撫著頭上的白色簪花,悠悠道,「若碰上對你好的小伙子,就此嫁了,一世安平豈不也是很好?」

  少女眨巴著眼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我呀,就是喜歡看你們這些年輕姑娘笑,看著你們,覺得我自己都年輕許多呢。」

  「姐姐才不會老呢。」少女笑嘻嘻的,接著她餘光一掃,看見老櫃檯上放著一個小小的草偶人。

  那偶人由枯草編織,巴掌大小,上頭有一抹鮮血乾涸後的痕跡,並且寫著生辰八字。

  「咦,這是什麼?」她拿過那偶人細細端詳,突然間沒有來由地,少女心頭微微刺痛,這編製得精細的草偶人上書著四個大字:申屠伯遠。

  「申屠伯遠,他是誰?」

  番外小劇場之·桃花糕

  摩迦郡是眾位戴罪之神的居住所,坐落在六重天外的色界初禪諸天。色界雖說已是世人無法涉及的秘境,卻因為沒有脫離三界,即便這諸天中的生靈皆是化生而來,摒棄了男女食色之欲,卻依舊保持著喜樂善念,是一方能淨心洗晦的無塵淨土。

  ——當然,這一切都是摩迦郡建成之前的景象。

  摩迦郡中所住何人?皆是上古之時便化生而成的神獸,有的早已脫去凡骨,位達神品,追隨在各位大神身邊,幫助他們治理浮生世人,其資格比雲城上的仙君們都要老。再不濟也是上古之時就混出個名聲的,不是被世人奉為驅邪避魔的靈獸,便是成為夜裡父母嚇唬晚睡孩童的可怕魔邪。

  雖說他們是帶著七情六慾來色界修行的,但老油條畢竟是老油條,哪個曾經壞事做盡,哪個曾經目中無人,哪兩個曾經是見面就撕的冤家,在這色界天裡,依舊我行我素。

  不是他們在歷經生死後不知悔改,實在是這麼多年的習慣了,即便有心改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的。

  因此這初禪天中的角落裡,天天就上演著雞飛狗跳的戲碼,不是二人化出本相惡鬥,便是一群人化出本相惡鬥,反正這摩迦郡中的主題就是天天惡鬥。好在色界眾生早已摒棄了嗔怒,惡鬥就惡鬥吧,還能把這三十三重天給捅破了不成?

  這一想來,地藏王菩薩將這群闖禍精安頓在色界,真真是高瞻遠矚。

  色界實質與欲界一般無二:四季輪迴,山河田海。所謂神界,只不過比欲界眾生少了一份惡而以。

  心中無惡,哪裡都是琉璃世界。

  摩迦郡的景致不錯,依山傍水,風調雨順。諸位神獸們在此間扎屋建房,幾條小路相連,幾欄籬笆相隔。喜歡清靜便住得遠些,周遭種上些樹木阻隔。喜歡熱鬧的便住得近些,幾家門戶雞犬相聞。在大家皆是相安無事時,這裡乍一看,還頗有一絲世外桃源的味道。

  此刻時值立夏初至,卻一連幾天陰雨連綿。不見了日頭,寒氣便侵了上來,有時一覺醒來,還能感覺背脊寒涼,榻臥皆是一片受潮後的濕漉。

  這種日子眾位神獸當然是見怪不怪,他們千百萬年來什麼可怖天氣沒有見過?還懼這點陰雨不成?

  可是,卻真真有一人經受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什麼鳥天氣,都立夏了還冷成這樣?!這破雨若再下看老子不把這破重天給撕個窟窿來!」

  先是一陣忍無可忍的怒罵,接著從一方茅草蓋頂、細竹做牆的屋舍中走出一個少年來,披散著一頭長髮,著一身中衣,一臉的憤怒。他臉色青白,想是被凍了整一夜,因此心情極為糟糕,先是一腳蹬開了自家的竹籬笆,爾後氣勢洶洶地在無人的小路上轉了一轉,相中路邊一棵亭亭而立的柳樹,當即走過去,將一腔邪火撒在了這無辜的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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