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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她把腰帶塞到衾被裡,掀被下床,「走,去會會她們。」
夏菊拿來鵝毛大氅替她穿上。
待客的花廳在園子裡另一側,蘭英忙跑過來攙扶住江晨曦,「主子,以您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用招呼她們,外間天寒地洞,您何苦出去受罪。」
「不看僧面看佛面,一次不見,還有下次,下下次。」
太后在,劉美人等人哪裡敢跑來寶慈殿,無非是仗著背後有人撐腰,過來試探她罷了。
曾經無人寵,光靠太后,她獨木難支,現如今蕭詢在背後替她撐腰,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正好今日不抄寫佛經,甚為無聊,與人鬥智鬥勇打發時日也挺不錯。
寶慈殿待客的花廳里,江晨曦一現身,劉美人頓時自慚形穢。
奇怪,之前江晨曦是太子妃時,給人的感覺並無多驚艷,偶爾在重大宴會偶遇,也是端莊得體,今日一見,她眉眼之間藏不住的裊裊風情,隱隱約約還露出盛氣凌人之勢。
難不成真的是鯉魚躍龍門,一朝得君王青睞,貴氣逼人?
無論是過去還是此時,江晨曦的地位都比劉美人等人高,她落座主位,示意她們二人坐下,命宮人上茶。
「倆位小主怎麼有空來找本公主?可是有要緊事?」
劉美人收回打量的目光,率先開口,「妾聽聞公主身子不爽利,特送來親自縫製的暖手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公主笑納。」
孟才人圓臉,話少,跟著點頭,不過一雙眼珠不停地轉動,來回打量江晨曦,似要研究出名堂出來。
江晨曦示意蘭英接過來,「讓你費心了。」
夏菊猛地上前從蘭英手中搶過暖手爐,當著劉美人與孟才人的面,把手爐拋來拋去,嚇得劉美人與孟才人縮到一塊,生怕砸到她們。
江晨曦失笑,不動聲色朝夏菊眨眼,示意夏菊見好就收。
「讓倆位小主見笑,本公主之前乘船回青州探親,一路遇到不少不長眼的宵小,夏菊也是擔憂本公主的安危,還請倆位小主千萬別與她一般見識。」
話音剛落,撕拉一聲響,夏菊單手撕碎裹住暖手爐的布料。
眾人:「……」
夏菊面不改色心不跳,單膝跪地,磕頭求饒,「……奴婢沒注意力道,一不小心扯壞了倆位小主送的禮物,懇請主子責罰。」
劉美人與孟才人面面相覷,這宮女哪裡是在求饒,那表情分明要吃人。
被夏菊不按套路出牌的武力嚇到,劉美人與孟才人尷坐了會兒,就主動藉口告辭。
倆人狼狽出了寶慈殿,什麼也沒打探到。
蘭英在江晨曦身邊待久了,耳濡目染,直來直往的性子收斂了不少,人也越發精明了些。
「主子,劉美人她們定是受了旁人的唆使,不然就沖她們這點膽子,怎敢來找茬。」
江晨曦笑而不語,後宮有品級的妃嬪攏共不下十人,她輕而易舉便能猜到背後主謀,除了張貴妃不做他選。
江晨曦不願與張貴妃對上,奈何事已至此,無法回頭,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倘若重生那日知曉會有今日局面,她大抵……
算了,那也只是假設,與蕭詢糾纏,她此生不悔,只恨未能早點與之相識,當初就該直接以秀女身份入宮,而不是嫁給蕭承翊。
傍晚時分,蕭詢召江晨曦入福寧殿。
江晨曦畏寒,乘坐轎攆去了福寧殿,故意吩咐抬轎的太監走慢點,一路招搖,慢悠悠晃了過去。
與其遮遮掩掩怕被發現,不妨大大方方表露出來,謂之陽謀。
福寧殿內燒著地龍,室內溫度正好,不冷也不熱。
江晨曦一踏進殿內就被候在門口的蕭詢給抱了個滿懷,奇楠沉香撲鼻而來,還不及她開口,她便被蕭詢徑直抱坐到用膳的桌案旁。
菜品精簡,葷素搭配,共計八道菜,分量適中。
江晨曦被蕭詢抱坐在腿上,雙手被他握著,她微涼的手心沾染他的手溫,驅散了涼意。
她朝他一笑,「皇上,您這樣抱著我,我不便用膳。」
「不用曦兒動筷,朕來餵你。」蕭詢在前朝忙碌一天,好不容易騰出功夫來陪她用膳,自然要把人隨時摟在懷裡。
她因落水畏寒,雪後冷,他捨不得她受苦。
他執意要餵她,江晨曦見好就收,乖乖坐在他懷裡,任由他伺候。
於是就見姜德一試毒,蕭詢自己嘗過一口,他才夾給江晨曦食用,倆人也不講究,沒用公筷,像尋常夫妻那樣分食美味。
待晚膳後漱了口,江晨曦陪在蕭詢身邊,與他一道坐在龍椅上,幫他批閱禮部呈上來的奏摺。
蕭詢問她劉美人去寶慈宮找她作甚。
江晨曦就知道瞞不住他,他定是派了黑甲衛在寶慈宮暗中保護她。
「皇上明知故問,她們找我還能作甚,無非是試探我有沒有勾搭您。」
蕭詢眼也未抬,手中硃砂筆刷刷幾下,在奏摺上寫下批註,「那她們找錯人,應該徑直來找朕。」
等於變相承認他勾搭她在先。
既然提及此話題,江晨曦忽然來了興致,把筆擱到筆架上,偏頭問他,「皇上,您可否告知我,您何時另眼相看了我?」
她有時也會復盤她與蕭詢相處的點點滴滴,著實想不出她身上的哪一點吸引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