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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和蕭大人前腳剛走,安州就突下兩日暴雨,船老闆為了考慮大家的安全,決定等雨停再出發……」
商船停靠崇州碼頭半日補給,蘭英和夏菊去採買東西,江晨曦躲在艙房裡休息。
這幾日陪蕭詢露宿野外,遇匪徒截道,陌生人搭訕,蕭詢受傷,一樁又一樁應接不暇的糟心事。
這艘商船是蕭詢的地盤,船上都是禁軍,等閒出不了岔子。
蕭詢有事要去處理,未曾來煩她。
再過兩日便到青州,江晨曦坐在桌案後查漏補缺,蘇家人里里外外加起來十幾口人,她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
正寫算到一半,外間想起腳步聲,步伐輕,卻不是蘭英等人。
江晨曦警覺,悄悄放下手中筆,從腰側取出蕭詢贈予她的匕首。
一船禁軍,何人敢在此放肆?!
房門吱呀一聲響,來人身形矯健,手裡提著劍,嗖地一下竄了進來。
江晨曦當即踢翻凳子,發出巨大動靜,大喊,「來人啊——有刺客——」
對方顯然被江晨曦的大喊嚇了一跳,見狀猛地向她撲來,江晨曦機靈地往邊上一躲,手中匕首狠狠在對方手臂上一划,瞬間血流滿地!
來人也是個狠人,一聲不吭,提劍又要刺來。
江晨曦適才用匕首劃傷了對方,恐懼之下力氣早已耗盡,她不敢坐以待斃,再拿匕首去擋——
勁風襲來,她絕望地闔上雙眼。
千鈞一髮之際,蕭詢從天而降,破窗而來,一劍刺向對方的背,用力之大,徑直刺了個對穿!
那人猝不及防被刺,壓根來不及反應,便『碰』地一聲跪倒在地。
死了。
死不瞑目,眼睛睜著,正對著江晨曦。
李衛等人相繼趕來,被艙房的一幕嚇到,二話不說抬走了那名刺客。
血流滿地,滿屋的血腥氣。
蕭詢撲向江晨曦,捂住她的雙眼,「曦兒別看,別怕,我來了——」
江晨曦嚇到了,她滿腦子皆是那刺客死不瞑目的悽慘樣子,任憑蕭詢如何喊她,她都聽不見。
蕭詢自責不已,輕撫她後背,柔聲哄她,「曦兒別怕,你什麼都沒看到,乖……」
半晌,江晨曦回過神,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死死抱住蕭詢,像是溺水的人攀附浮木。
「皇上——」
「別怕,沒事了。」蕭詢用力抱住她,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失而復得不過如此,「朕的錯,朕不該讓你一人待在房裡。」
他本意不想一直霸著她,誰料給了刺客有機可乘,但凡他來晚一步,後果恐不堪設想。
委屈、難過等各種情緒爭先恐後涌了上來,房裡死了人,即使是刺客,江晨曦一刻也待不下去。
「皇上,快帶我離開——」
蕭詢一把抱起她,帶她出了艙房。
他令人來收拾殘局,商船上禁軍互相排查戶籍,但凡丁點不對,一視同仁關押起來。
回到蕭詢的房裡,江晨曦不忘問他,「皇上,怎的船上還有刺客?」
「朕此行南下,並未故意遮掩蹤跡,想必有人不想朕活著回京,暗中殺了禁軍溜上了船。」
江晨曦從未想過繁華盛世大周,皇位如此不穩。
水貌似越來越渾濁。
蕭詢柔聲哄她,「下次朕讓你的侍女夏菊隨時跟著你,寸步不離,你今日應對從容,出乎我意料。」
江晨曦苦笑,都死到臨頭了,她當然要放手一搏,多虧蕭詢贈了她匕首。
須臾,蘭英和夏菊回來得知此事,懊悔至極,發誓再也不隨便離開江晨曦身邊。
江晨曦不怪她們,令她們不用自責。
「小姐與皇上在安州下船時,夏菊與大塊頭發現船上有刺客,倆人聯手收拾了一波人。」
大塊頭是蘭英在背後對李一的稱呼。
江晨曦醍醐灌頂,怪不得蕭詢帶她棄船下馬,原來玩了一招聲東擊西。
偏他這人背後做了許多事,又不表功,一路沒事人似的調戲她。
江晨曦微微一嘆,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晚上,江晨曦沒胃口,蘭英與夏菊伺候她沐浴後,她便宿在蕭詢艙房裡。
李衛與夏菊當值,一上一下立在黑夜裡,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江晨曦替蕭詢換藥,他胸前的傷口因為用劍救她又撕裂了,紗布上血跡斑斑,看著極為可怖。
她滿臉自責,心理又忍不住怨他,可仔細一想,她對他的埋怨沒道理,他若不及時救她,她勢必會出事。
「皇上可後悔此行出來?」他若待在宮裡,未必能出事。
夜色闌珊,燭火下的美人一雙眸含情,欲說還休地看向他。
蕭詢握住她的腰,細細摩挲,「朕不出來找你,那才叫後悔。」
蕭詢總是不忘調戲她。
江晨曦睨了他一眼,「皇上就愛說笑,我不理你了。」
她收拾完桌上的東西,轉身去旁邊水盆里洗手。
倆人先前各自沐浴過,蕭詢躺到床榻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曦兒過來。」
江晨曦也不扭捏,該親的都親了,也在一張塌上睡過,她依言走過去坐下。
蕭詢伸手一摟,江晨曦便被擁到他懷裡,為了不壓到傷口,蕭詢平躺在床沿,讓她睡在外側,他左臂環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