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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攤主見到銀子當即兩眼發光,瞬間笑得合不攏嘴,把目光投向蘭英身後的女郎,與女郎的眼睛對上時,攤主笑容一僵。

  江晨曦一言不發,等著攤主先開口。

  她原不信這些,可重生一回,她的信念動搖,蘭英做事衝動,正好藉此機會,試探一二。

  蘭英雙手叉腰,拍了拍桌子,「喂,老道士看啥看?!讓你算命不是讓你想入非非!」

  攤主忙不迭回神,連忙搖頭,忽而又點頭,弄得主僕倆一頭霧水。

  不待蘭英追問,攤主便開口,「稀奇、真稀奇——假作真時真亦假、花非花霧非霧、置之死地而後生。」

  照舊念了一首打油詩,蘭英立馬變了臉色,「您這老道騙錢!瞎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還置之死地?」

  蘭英不明就裡,逮著攤主理論,江晨曦沒有阻攔,兀自沉思。

  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確應了她眼下的局面。

  攤主今日賺夠了銀子,懶得與小女郎計較,忙收拾攤子跑路。

  蘭英攆在攤主身後跑了一段路,見實在攆不上,氣呼呼地跺腳,蔫頭耷腦地返回。

  「小姐!算命老道的話不能盡信,還不如相國寺的主持大師,智空大師雲遊去了,若是他在……」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遠處這一幕恰巧被微服私訪的蕭詢納入眼底。

  他一揮手,隱藏在四周的黑甲衛得令,機靈地追了上去,不多時就把算命攤主逮了回來。

  老道瘋癲,見到蕭詢,卻二話不說跪下。

  這一跪令蕭詢笑了,他抬手示意老道起來回話,「那位穿綠色羅裙的小姐,命格如何?」

  綠色羅裙的是盧柳,老道聞言一笑,「貴人命,貴不可言。」

  蕭詢接著問,「那穿菸灰羅裙的那位,批語又作何解釋?」

  老道眼睛陡亮,「此女命格奇特,貴人命。」

  黑甲衛排行第二的李一虎目一瞪,「老道,你休要胡言亂語!騙人錢財,天理難容,兩位女郎到底哪一位是貴人命?」

  老道不懼李一,「後生如此著急作甚?老道話還未說完,後一位女郎可是金鳳之命!」

  金鳳之命?!

  眾人一怔,隨後又瞭然,太子蕭承翊是儲君,如無意外,江晨曦將來正式冊封,又誕下子嗣,說是金鳳,不足為奇。

  然而蕭詢卻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金鳳之命……」

  蕭詢給了賞銀,放老道離去。

  隱隱約約邁到真相邊緣的姜德一看破不說破,平明百姓也好,帝王將相也好,最難勘破一個情字,或許不久,這後宮便要變天了。

  江晨曦主僕不知此等變故,她攜蘭英來到一處賣紙扇的攤位前,她心挑選了幾把,打算托映雪帶回青州送人,正要吩咐蘭英結帳時,一雙眼熟的老手先一步把銀子遞了過來。

  江晨曦轉身,視線對上舔著笑臉的姜德一,再觀姜德一身後,蕭詢一身緋色長袍,腰間沒有佩玉,手裡拿著一把紙扇,富貴閒人裝扮。

  她:「……」

  怎麼又遇見了皇上!她都躲到相國寺來了!

  眼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江晨曦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大庭廣眾之下,她只簡單躬身見禮,腦子一熱,脫口而出,「老爺——」

  蕭詢:「……」

  一盞茶後,蕭詢把人帶到相國寺後院,不對外人開放的後山,此處僻靜,黑甲衛守在月亮門處,以防生人亂闖。

  後山樹蔭遮日,涼風送爽。

  林中涼亭里,姜德一變戲法似地端來一套茶具。

  江晨曦見狀,主動接過茶具,替蕭詢斟茶,「皇上,請用。」

  蕭詢目光落在江晨曦纖細的指間,十指如蔥根,指甲修剪得乾淨圓潤,一如她外在的形象,不爭不搶。

  江晨曦屏息凝神,低眉順眼,不敢催促,心裡則後悔進香結束該早點回去,而不是去集市閒逛。

  蕭詢對她的態度打亂了她的計劃,令她方寸大亂。

  她原本打算壞了盧柳的名聲,再趁機和太后提出和離,然蕭詢橫插一槓,如此一來,她若與蕭承翊和離後,難保蕭詢不會對她有想法。

  她倒不是自戀,她眼睛不瞎,能察覺到蕭詢對她有所企圖,至於圖謀什麼,她姑且認為是美貌,外加刺激。

  九五之尊厭倦自動送上門的美人,貪圖宮廷禁忌。

  倒不至於幻想蕭詢納她入後宮,醜名擔不起,言官也會勸諫,然皇帝想要一個女人,誰敢反對?

  屆時,蕭詢若厭了她,棄她如草芥,她下半輩子就算毀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她寧願擇一地,做一門小生意,下半輩子自給自足即可。

  蕭詢飲了一杯茶,揮手攆人,「爾等先退下,朕有話要和太子妃詳聊。」

  姜德一習以為常,領著李一和蘭英出了涼亭,走至遠處候著。

  蕭詢掃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江晨曦,示意她坐近一些,「離朕那麼遠作甚,此處無旁人,無需避嫌。」

  正經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太不正經。

  江晨曦心中惱怒,佛門清淨之地,他又是九五之尊,自然要避嫌。

  蕭詢見她裝聾聽不見,紆尊降貴,起身落座到她旁邊,「近些方便說話,以防萬一,隔牆有耳。」

  後山只聞鳥鳴,哪有多餘的閒雜人等,他分明存心捉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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