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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到這種地步,看來光線真的會很強。

  郁延捂住眼睛。

  幾秒鐘後,哪怕已經加了幾道防護,郁延依舊感覺到眼前瞬間亮如白晝,且是最為燦爛的晴天,直視著太陽。

  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去做什麼來遮光了,只能忍受著眼球上針扎似的刺痛,祈禱著儀式快點結束。

  漫長得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些白光終於消失了。

  郁延不僅眼睛難受,渾身都不舒服,蹲下來緩了好一會兒。

  他剛恢復了一點,匆匆前去查看阿嵐的傷勢。

  那道傷口不見了,儘管縱橫交錯的、已經乾涸的血跡看起來仍有些瘮人。

  少年的臉上終於恢復了一丁點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樣慘白,也有了微弱的呼吸。

  郁延驚喜地抬起頭:「他——」

  「在睡覺。」巨龍沉聲道,「可能會睡上一個星期,但會醒過來的。」

  「謝謝你。」郁延抬起頭,龍太高了,他的脖子得仰到很往後才行,「救了我,救了他。」

  「嗯。」巨龍驕矜地回答了一個字。

  他又對絨靈獸嘰里咕嚕說了什麼,後者的雙眼變得有些渾濁,不再像之前那樣清透,但看起來顯然輕快了許多。

  「嚀,嚀嚀,嚀嚀,嚀!」

  雪糰子一蹦一跳來到郁延面前,似祝福又似叮囑留下一串解密不了的消息。

  然後又一蹦一跳到呼呼大睡的阿嵐身邊,在他手臂旁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跟著睡覺。

  郁延:「……」

  這是在幹什麼?

  阿嵐仍處在昏迷中,雪糰子也莫名其妙去睡覺了。

  那麼,偌大的龍巢中仍舊清醒的,就只剩他與龍。

  郁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龍尾遊走在他的腰間,將他捲起來,緩慢開口,嗓音比之前更加低沉。

  「接下來,就是我們兩個的時間了。」

  *

  郁延被巨龍帶到與阿嵐和寧寧幾乎呈對角線的另一個角落,離得很遠,洞中又很暗,他已經完全看不到那兩個孩子了。

  龍把他放下來。

  郁延腳下踩到什麼東西。

  他低頭一看,是個小小的布片。

  龍巢中竟然有這樣手工製作的東西,他覺得有些眼熟,拾起來一看,想起來了。

  當日小奶龍第一次找上門,他給了它一個小勺子,後者珍惜的不得了,郁延就把這個小布兜給它用來裝,還幫它系在脖子上。

  小奶龍格外喜歡,睡覺都要戴著。

  後來有天不見了,他隨口問過一句,龍崽說丟了,他也沒在意,不過就是個不要錢的布袋和便宜的勺子,他還有很多。

  但現在,卻出現在了這裡。

  如同灰姑娘的水晶鞋,昭示著所有者的身份。

  除非是眼前這位把龍崽吃掉了,不然事實已然板上釘釘。

  郁延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先問出來。

  「你是……法拉米?」他頓了頓,換了個精確的措辭,「是我的法拉米嗎?」

  儘管是同一個名字,巨龍的來自村民,幼龍的,卻是由他賦予。

  巨龍看了他一眼。

  那直徑幾乎超過他半人高的龍瞳,亮得照亮了周圍,叫他不自覺心生畏懼。

  那並非是軟弱,而是生物在面對比自己龐大和強大得多的掠食者時,天然想要退縮或是臣服的本能。

  但郁延克制住了自己。

  「……是。」巨龍說。

  他想,我的真名是U……%*!……¥!)*——#@(*&),但你不會讀。

  郁延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即便早已有預料,真正面臨答案時,依舊難以平靜接受。

  是真的。

  他想要殺的,和想要愛的,是同一個。

  人類看上去狀態並不好,這種「狀態」並非經歷了槍※戰與暴雪後的生理,而是心理上的風雨飄搖。

  龍有些擔心,抬起尾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就是這個動作,這個曾經做過無數次、人類總會表現出很有意思的反應的動作,此刻卻讓郁延觸電般往後退了好幾步。

  再抬起眼時,對他展現出從未有過的激烈情緒與戒備。

  儘管那目光的抗拒中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和失落。

  「你是阿吼,對不對?」

  郁延的手指發抖,被欺騙的憤怒火焰一樣在心尖燒灼。

  「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我?」

  龍望著他。

  「你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告訴我真相。我那麼擔心你——我去森林裡找了你多少次!我把你當做敵人,以為是你殺了你——看著我同時想找回你,要追殺你,在飼養你,好玩嗎?」

  郁延知道自己的情緒已經在失控邊緣。

  他剛剛經歷了那麼多波折,又突然進入到此般掙扎的境地,還能控制著冷靜對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龍慢慢地問:「告訴你,你會怎麼做?」

  郁延一愣。

  就像剛才他自己說的一樣。

  他想找到阿吼。

  想要抓到惡龍。

  與此同時,仍貪心地想得到幼龍與人類形態的陪伴。

  他把他們當做四個——至少也是三個不同的存在,汲取不同的情感需求,若是突然發現他們都是同一個,自己也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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