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美好清晨:偷來的人生享受,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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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也似的逃了出來。

  秦九洲發誓,他從沒這麼狼狽過,一個熟睡的小姑娘,竟讓他害怕。

  是的,他很怕失控,很怕一不小心,趁她醉酒,做出一些無法挽救的事出來,然後呢,她會恨死他,從此再也回不到相談甚歡的模式。

  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要的是什麼呢?

  是她的淺笑若梨花,是她充滿信任的乾淨的凝望,是她嬰兒般的沉睡,沒有負擔,在他的看護下,卸下所有情緒和偽裝,變得簡單和純萃。

  回房後,秦九洲沖了一個冷水浴。

  當冰冷的水當頭衝下,一點點沖走了血管里的渴望,將那瀕臨崩潰的瘋狂念頭,盡數沖走了。

  他幸慶自己還是很承得住氣的。

  對著鏡子,他嘲然一笑,被***控制了身體,這麼多年頭一遭——真不明白,他對她怎麼會有那麼強烈的想法。

  或者是,這些年,他壓抑的太厲害了,所以,一旦心有所動,那想法爆發出來時就有點勢不可擋了。

  躺到床上,他睡不著,精神顯得亢奮。

  外頭,夜已經很深。

  遠處,海浪拍著沙灘,最尋常不過的黑夜,因為這裡有她,而變得有點不太一樣。

  秦九洲又去看了她一眼,驚訝的發現那丫頭睡覺不太老實,居然踢被子,大半個身子全露在外頭了——怎麼這麼不安份呢?

  他給扶了一扶被子,坐了一會兒,她就踢了好幾回。

  可能是室內太暖和。

  他把室溫調低,轉身時,忽然想到,阿政現在在幹嘛,是繼續在找,還是已經尋了一處地方睡下?

  女朋友找不著,他能睡得著嗎?

  他是不是該給他通過電話?

  不不不,不能說,電話一打,那小子肯定會過來,會擾了這裡的寧靜,會不顧一切把人帶走。

  那丫頭,需要好好睡覺,而他也不想被打攪。

  算了。

  不打了。

  給他一點苦頭吃吃吧!

  這麼傷人家小姑娘的心,就算找一宿沒睡也是活該。

  秦九洲就這樣理直氣壯的說服了自己。

  可為何,吻她的滋味,又在腦海浮現了呢?

  是的,那份柔軟,則令他沉醉,就像吸食了毒品,一沾就難以自拔。

  最後望了一眼那個迷人的小姑娘,秦九洲悄悄退了出去,來到陽台,吹著涼涼的夜風,提醒自己:

  別再多想,那不是你的,知道嗎?

  *

  清晨,芳華醒來,一時想不起這裡是哪裡。

  想了好一會兒,才記得,這是那間海邊小排屋。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就一***回來了,可是,她是怎麼走進這裡來的呢?

  不記得了。

  芳華啪了啪腦瓜,頭疼死了,就像被人劈開了似的。

  她往洗浴間去,用冷水潑臉,看到自己的臉色很蒼白,唇色卻紅紅艷艷的,還有點疼,撫上去有點腫疼,很像是被吻腫的……

  呸呸呸,這個聯想,太荒唐了!

  她皺了一下眉,梳了一下頭髮,走出來,就聽得有一陣鋼琴聲從東邊的琴室里傳出來,叮叮咚咚的,甚是好聽。

  推門而入,東窗的鋼琴前,朝霞萬丈,男子坐在明媚的光華中,一臉閒適的滑動著琴鍵,那高冷的表情,似乎被琴中的境界給柔化了,看到她時,微笑意示她過去,並還讓出了半個位置,說:「一起合奏。會不會?」

  「可以試試。」

  她坐下,找機會和入,初時有點配合不好,沒一會兒就融合了。

  他沖她笑容淡淡,似有期許,那神情,好似天邊閒閒舒展的雲紗,那麼的愜意自在;又似那隨波逐流的小舟,很是怡然自得。

  那種凝望,超然物外,能讓人遠離塵囂,忘記憂傷。

  嶄新的清晨,陽光溫存,清風靜好,微笑徐徐,從容淡泊,通透的音樂,裊裊繞樑,他們沉浸在最美的曦光之中,得到了心的寧靜。

  是的,芳華突然就忘了那些可笑的悲傷,在歡快的節奏中,找到了合奏的樂趣。

  生活可以有很多面。

  可以很陰冷,也可以充滿陽光。

  合拍的彈奏,是一種愉快的享受。

  愉快的心情,可以趕走憂愁。

  只因知音難求。

  她竟覺得,這個男人如果不是男人,或者可以成為她最好的朋友。

  ……

  有人說,音樂能治療傷心。

  舒緩悠遠的音樂,能讓人放鬆;輕鬆愉快的音樂,能讓人忘憂;激昂奮鬥的音樂,可鼓舞士氣;悲傷憂思的音樂,會刺激人的淚點……

  而他們所談的這首曲子,則讓她的情緒沉靜,心靈明淨……

  一曲罷,她腦海里浮現的是,她和韓啟政曾經一路路走來的足跡。

  那一幕幕,讓她留戀無比。

  那個漂亮的男孩子,從八歲起,就走進了她的世界,八年的通信,精神上,他們互相契合著。

  十六歲,她第一次「親眼」看到他,就被他迷上了。

  後來他為她,從京市轉學到寧市,他們一起讀高中,一起讀大學,走過了那麼多年的風風雨雨,感情在歲月的洗禮中一分分積少成多,它是如此的厚重,又豈是他們想要抹煞就能抹煞的?

  「秦先生,您真會挑曲。」

  一曲終了,餘韻迴轉中,她輕輕嘆息,撫著那光滑的琴面,目光戀戀不絕:

  「有時候,音樂比任何語言都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轉眸睇之,是一句由衷的感謝:

  「謝謝你昨晚上聽我嘮叨,還這麼耐心的開導我。」

  淡金色的陽光下,她的神情,不再像昨夜那般情緒崩潰,而顯得恬靜,溫溫款款的模樣,和昨晚上發酒瘋的她,截然不一樣——那時的她,有點叫人頭疼,現在的她,雅致如花,言談之間,如詩如畫,是美的化身。

  「不用謝我,心結往往是自己為自己做得繭,也只有自己能解。顯然,你現在的情緒,比昨天好很多了。」

  秦九洲並不居功,因為他知道,旁觀者說再多,當事人要是沒辦法過自己那一關,說再多,都是白搭。

  「那也得有人能說得出那些話,並讓我認可,才能起到指點迷津的作用。謝謝你。真心的。」

  她站起來,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這個人與她,如師如兄,誨人不倦,這個大禮,他受得起。

  秦九洲也避,生受了,扯了扯唇角:「這麼客氣幹嘛,如果你真要謝,那就幫我做頓早餐吧,肚子有點餓了!」

  她嫣然淺笑:

  「這不是難事。不過,我很好奇,秦先生的冰箱裡什麼都有,平常時候,秦先生就不會自己下廚嗎?」

  其實,她的肚子也餓了,昨晚上什麼都沒吃呢,就吃了一肚子氣了。

  「我有廚師。打個電話他就會過來給我做。」

  哎,有錢人吶!

  那種生活,她沒法想像。

  「那豈不是很麻煩?那廚師要是住得離你遠,然後半夜你又突然想吃東西了,那該怎麼辦?」

  她一邊往樓下去,一邊問。

  這座排屋,是處漂亮地兒,只是離繁華的紅塵有點遠,四周完全沒有外賣可以派送,雖清幽,卻有諸多不便,算得上是惟一的致命缺點。

  「一般我不會在大半夜麻煩人,平常太忙,公司會有工作餐,其他時間,應酬較多,基本家裡不開伙。真要開伙,我會事先讓人準備食材……」

  秦九洲跟在背後,看著她的頭髮一甩一甩的,又滑又亮,就像絲緞似的,深深的勾引著他去撫摸。

  唉!

  他別開了眼,將手插進了褲袋。

  「你要是不常開伙,備這麼多的食材卻無用武之地,還真是有點可惜了。」

  她開了冰箱,目光在那些食材上流過,都那麼新鮮,可見,這個地方有人時常在打理的,這個秦九洲絕對是個不把錢當回事的大款。

  「嗯,您想吃什麼?」

  秦九洲把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落到食材上,腦海浮現的是她兩瓣紅得鮮艷的唇片,以及含住時那份悸動——他的精神有點不集中:「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看你隨興發揮。」

  「那給您做生煎小籠包,另外得熬點湯,湯里灑點香菜,配煎包最合適不過了。您這邊正好有麵粉。不過,得等上好一會兒功夫才能吃……」

  「只要你不急著上班,我無所謂。」

  秦九洲看著她忙碌,靠在邊上抱胸看著,欣賞著。

  上班,是哦,今天她該去上班的。

  「現在幾點鐘了?」

  「六點多。」

  「應該來得及。只是等一下得麻煩您送我過去。可以嗎?秦先生。」

  「問題不大。」

  秦九洲挑挑眉:「順路帶你回去。不過,我本以為你會打算請假調節一下情緒再想著上班的事。」

  「我倒也想,只是工作上的事,不能由著性子來的。我之前已經耽誤了好些天,既然還想做這份工作,那自然得好好認真的做。」

  她找到了幾根排骨,開始過水,又找到了一些麵粉,倒進了和面機里,趁這個功夫,她取了一塊鮮肉,先解凍,然後洗了洗,開始剁餡。

  噔噔噔,噔噔噔,節奏感很強。

  「秦先生,您能幫我將那幾根蔥剝一下嗎?還有那隻小榨菜需要洗一洗,筍葉也給剝一剝……」

  做著做著,她就指揮起他來。

  他挑了挑那條英氣的眉毛,不自覺彎了彎唇線,無他,這麼多年了,從沒有人會這麼差遣他,都是他在差遣別人。

  但,他沒有惱火的扔下一句話:君子遠離庖廚,而是默默的幫起忙。

  雖然是一些細小瑣碎的小事,放在平常,他不會做,與他來說,每一分鐘都是金貴的,這種小事,會有適合它的人做,而他需要做的是品嘗,評價,欣賞,並給出一個相應的報酬。

  不過,在普通家庭當中,男女搭配著共同在廚房為自己的食物忙碌,也是一種生活享受。

  生活,本來就緣於柴米鹽油醬醋茶,從最平凡的小事感受人生的酸甜苦辣,這是他渴望重新得到的人生體驗——而不是面對永遠開不完的會,永遠清冷如死的房子,以及一個人的晚餐。

  這一刻,他,挺樂在其中的。

  是的,生活中的煙火味,就是這麼的讓他迷戀。

  也因為這份享受,是偷來的,僅此一天,所以,越發顯得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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