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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含章進來,趙昱轉過身對她微微一笑,道:「你那晚去了哪裡?怎麼都找不著,小六都急壞了。」

  含章垂下眼:「小六還好麼?」

  趙昱點頭道:「他很好,只是因為眼部傷口不能多動,所以現在留在後方大營里養傷。」

  含章應道:「多謝你救了他。」

  趙昱卻突然不再說話,含章只覺得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帶著灼熱的溫度,幾乎能將人燙傷,想躲卻又無處匿藏,這種感覺她十分陌生,不知該如何應對,心裡不禁有些倉皇不安,她垂在身邊的手握成拳又鬆開,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些許。

  趙昱見她往後挪步,眼中閃過些許黯然,立刻便恢復了沉靜,他低聲道:「你就沒有別的話和我說嗎?或者問我什麼?」

  回答他的,是含章的依舊沉默。趙昱笑嘆一聲,又道:「可我有話要對你說。」他緩慢而堅定地往前移動腳步,一步一步走到含章面前,將對方籠罩在自己身影之中,含章無處可避,只能抬頭看他。

  趙昱的眼眸深沉,呈現剔透的琥珀色,眼仁里倒映出一個略顯慌張無措的沈含章,然後他慢慢湊近,將她倔犟挺直的身體攬到懷裡。

  含章連手指都動彈不得,腦中一片茫然空白,只感到一個溫熱的懷抱擁抱著自己,鼻端聞到淡淡的草藥香氣,她閉上眼,恍惚間似乎又回到兩人初遇,喝醉的她絆到酒樓的地磚,被小九扶了一把,那時也是這樣縈繞鼻間的微苦香氣。原來一個不經意間,已經經歷了這樣多的事。

  這樣的溫暖和呵護是那麼讓人依戀,對於冰冷許久的她來說,便如三月桃花暖陽,頃刻便能融冰化雨,這是她心底深處最最渴望的,幾乎想要沉溺其中,再不甦醒,可含章還是掙了開,退到三步之外。

  趙昱臉色本來微紅,此時也不由得微微沉了眉頭:「這就是你的回答?」

  已然身為帝王,一言一行便都在不經意間帶了雷霆之鈞。含章卻沒有畏懼退縮,只道:「殿下錯愛了。」

  趙昱臉色微白,手緊緊握成拳頭,道:「我都已經如此了,你還要我說得多明白?」

  含章有些艱澀地低聲道:「可我對殿下並無情意。」

  趙昱愣了一下,繼而展眉一笑,他握住腰間那個淺藍色鏽薔薇花的荷包,道:「若你對我無情,為何要把這個帶在身邊?」

  含章看了那荷包一眼,先是詫異,繼而細細一想便明白前因後果,思及幾次見到趙昱時,他都習慣性摩挲這個荷包,顯而易見是極為珍視的。她心中苦澀,咬了咬牙,搖頭道:「這個是小六偷了殿下的荷包,因為喜歡荷包精巧,他才留下來的,和我並無關係。」

  趙昱頓時一靜,含章低下頭,咬著唇等著他即將到來的怒火,任何一個男子,知道自己會錯了對方情意,鬧出這樣一個烏龍,怕都是會惱羞成怒的。而趙昱身為皇族,如今又登基為皇,這等錯誤只怕更是難以忍受。

  她已準備好了迎接他的雷霆之怒,但出乎意料,趙昱並沒有發怒,反而撲哧一笑,他悠然道:「沈含章,若不是我看到這個,只怕真要被你唬弄過去了。」他打開荷包,從中取出一片乾枯的葉子放在手心,舉到含章面前,「你看這是什麼?」

  穿心蓮的葉子。含章的心劇烈跳起來,她的心事如此直白地被一片小小的葉子暴露人前,便像只柑橘被人剝開金黃的皮,撕下薄如蟬翼的膜,將那柔嫩橘瓣就這麼展露,還是在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人面前,她登時又羞又愧,滿臉通紅,只恨不得立刻轉身離開,偏生又動不了腳,含章緊緊咬住唇,直把唇邊咬成雪白,最終,在趙昱期盼的目光下,她又縮回了蝸牛殼裡,仍舊固執地重複:「殿下會錯意了。」

  趙昱又愣了一下,幾乎氣得想發笑,他將葉子小心裝進荷包,撫著上面繡紋,淡笑道:「既然如此,那麼請問沈將軍,這個荷包里的金錁子在哪裡?」

  含章愕然,抬頭看去,趙昱眼睛清澈明亮,似乎在淡淡發光,叫她幾乎不能對視:「小六說那枚葵花金錁子交給你了。這樣無足輕重的小東西,你是把它扔了還是花出去了?」

  含章本來挺得筆直的肩背慢慢縮了縮,似有些佝僂,她猶豫著,沉默著,良久沒有動作。趙昱極有耐心,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靜靜等著。

  最終,含章認輸般嘆了口氣,將手探進衣領,取出一條鏈子,正是那枚被小六打了洞穿好的金錁子,葵花形狀的小錁子便如金墜子般輕輕晃動,閃著光。含章將鏈子取下,送到趙昱面前:「還給殿下。」

  趙昱卻不接,他笑道:「當初偷走了的,怎麼能這麼容易就還回來?」這話一語雙關,含章的手久久懸在半空,又慢慢垂下來,她不再固執,索性直白道:「殿下看中我什麼呢?」

  趙昱溫柔應道:「我看中的就是沈含章。」

  含章啞然一笑,根本不信:「即便殿下今日有心,又有誰能保證明天,後天,永遠都是如此?沈含章無才無貌,也沒有什麼勞什子婦德可說,只是一個跟著男人一起在陣地上摸爬滾打過的女子,即便有微末功勞也是不足道的。再者,我絕會不甘心當一個在後宮哀怨的嬪妃,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應付朝堂內鬥,這樣無能的我,拿什麼去回應一個皇族中人,一個帝王?」

  趙昱早已料到她會這般執拗,卻不和她糾纏這些藉口,直直問道:「那你回答我,你當真對我並無半分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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