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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木荀前幾年找人補上去的,他知道, 秋曼一定會喜歡自己用有新意的方式懷念自己, 也希望在這一座座複製粘貼的似的墳墓里,有一點獨屬於自己的浪漫。

  秋曼是個喜歡浪漫的人。

  也是她教會了木荀。

  無論是在怎樣的環境裡,都可以把日子過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喏, 我短命的媽, 我想, 她應該會想見見你。」木荀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手帕,擦了擦墓碑上秋曼的那張黑白照。

  照片裡的女人眉眼溫柔, 笑得燦爛。

  「我媽是因為我死的。」他用手指指腹輕輕撫過照片上女人的臉, 「也是這樣的雨天, 她為了給我送雨靴, 坐計程車的時候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關於木荀的身世,齊知節只在何景的口中聽到過一些,但並不知道這些細節,他也極少問起木荀從前的事情。

  如今,木荀和他主動提起這些,他竟不知該如何安慰才對。

  「我有時候就會想,如果我那天記得穿雨靴去學校就好了,又或者,那天不要下雨就好了......不過,說來說去,我總覺得,她要是沒把我生下來的話,現在應該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吧。」他的手指離開了墓碑上的照片,說著說著,像是在自嘲般笑了笑。

  他總是會想,自己的出生或許就是一個錯誤。

  「阿荀,這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怪不得你自己。」齊知節抓住他的手,眸色漸深,「伯母在生下你之前,一定也考慮過這些問題,說明比起那些,她更希望和你一起,你的出生,或許是她新的希望。」

  新的希望。

  木荀凝視著墓碑上女人的照片,他已經這麼大了,女人卻依舊那麼年輕。

  「我應該好好的感謝她,把你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帶到了我的身邊。」齊知節也將眸光落在了墓碑上。

  他是真心所言,而非為了哄木荀開心。

  如果他沒有遇到過木荀,也許這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了

  「她也會謝謝你的,照顧我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孩。」這麼多年,木荀都是一個人來墓園給秋曼掃墓,回了木家以後,他也想讓木良棲來看看。

  可是自己的父親好像還沒有放下那些前塵往事,不願釋懷,他也怕秋曼沒準也不樂意見著木良棲,所以就沒有再強求。

  帶齊知節來,木荀就是想讓秋曼知道,他這個小孩,終於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

  同時也是告訴了齊知節這段自己最不願提起的往事。

  「齊知節。」

  「我在。」

  他時常覺得寂寞孤單,所以沉溺流連與燈紅酒綠的街頭,群魔亂舞的酒吧,以為這樣就能填補心裡頭的空寂。

  但他很清楚,這都是無用之功。

  直到現在,齊知節的出現。

  讓他開始期待,期待明天。

  期待去看漫河的山水,付東的高樓,嵐京的雪。

  原來世界可以這麼明朗可愛。

  .

  「阿荀,我們回家。」

  .

  從墓園出來,兩個人就去了何叔家。

  何景自從上次病倒後,為了不被木荀抓去付東養老,下定決心戒了煙。

  這是木荀沒想到的。

  畢竟何景抽菸抽了大半輩子了,居然這麼硬氣,說戒就戒。

  一進院子,來迎接他們的,沒有意外,又是二黃。

  二黃搖著尾巴,用腦袋拱著木荀的褲腿。

  「你們怎麼還一起來了?」何景坐在前店裡,戴著老花鏡研究著自己新淘來的青花瓷。

  「想您了唄。」木荀俯下身來逗狗,對著屋裡的何景喊了一聲。

  「你那個男朋友呢?怎麼沒一起來。」何景扭過臉來扶著老花鏡看著望著里院裡的兩個人。

  木荀差點忘了這茬,摸著二黃腦袋的手微微一滯,抬頭眼神求助齊知節。

  男人倒是淡定坦然:「我來了。」

  屋裡頭的何景笑出聲來:「什麼啊?我說他那個小男朋友,叫......叫什麼來著?」

  「記不起來就算了,反正現在我是阿荀的男朋友。」男人回著,直截了當的完全沒有鋪墊。

  別說何景會反應不過來了,就連木荀都有點呆住。

  這傢伙不是最會話術了麼......也不知道委婉點。

  這多少顯得他有點「水性楊花」。

  何景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裡的青花瓷都掉在了櫃檯上。

  這是頭一次他沒先關心這些玩意有沒有磕了碰了,一邊摘下老花鏡一邊急哄哄的往裡院去:「什麼?你說什麼?」

  「那個,叔你別急,這事說來話長......」木荀起身,搓著手顯得有些侷促。

  「可以啊,木荀,老少通吃是吧。」何景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木荀,又看了看齊知節。

  他這麼一說,倒是讓齊知節的面色僵了僵。

  他就真有這麼老嘛......

  不過也是,畢竟那斑馬看著比木荀還小的樣子。

  木荀沒想到何叔會這樣「夸」自己:「不是......」他想解釋的,卻不知道哪開始解釋才對,「反正,事情不是您想到那樣就對了。」

  「我可沒想,我哪裡能想得到你們這些年輕人玩的把戲。」何景撇著嘴,搖了搖頭,「你們真不是在開玩笑?」

  他還是有點消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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