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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將來想要做什麼,他的生活一直都圍著幾個特定的人轉。之前是他媽媽,只要他媽媽決定的事情,他很少會否決;接著是陳慈,他覺得哥哥喜歡就好,他想變成哥哥喜歡的樣子。

  活了十八年有餘,他仍舊沒有理想,沒有計劃,是個腦袋空空的人;但他明確地知道,至少留在B市繼續讀書是他不願意做的,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得過且過了。

  .

  回到M市的瞿藻開始了心理諮詢,一步一步地打開心扉,了解自己,也漸漸發覺心理學的妙處。

  聖誕節前,他趕上某個補習班的聖誕福利,給自己報名了托福和SAT衝刺班。白天的大部分時間用來上課和備考,晚上去酒吧,看一看陳慈。

  好不容易搬來陳慈樓上,本以為機會來了,想增加彼此的交流,沒想到後腳就徹底被封在家裡。補習班改成網絡授課,原本預約成功的考試也紛紛取消。

  挺倒霉的。

  不過學了一陣之後,他突然聽到有人敲門。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打開門,門外誰都沒有,地上放了個便當盒,裡面是陳慈給他準備的早飯。

  再之後是午飯、晚飯……菜色不算多,一種蔬菜翻來覆去地能換八種不同的烹飪方式端過來,瞿藻都很喜歡吃。

  後來瞿藻在門口放些藍光碟片,或者留封簡短的、充滿愛意的信,陳慈可能拆開看過,但沒有拿走。

  雖然一個月沒見到面,但他們就以這樣的方式默契且心照不宣地交流著,陪伴著彼此度過這段時間。

  解封當晚,瞿藻哐哐砸門,陳慈一開門就被他推進家裡,不明就裡地跌倒在沙發上,然後被深深吻住。

  .

  疫情過後,服務和餐飲業開始慢慢恢復,陳慈給酒吧的營業模式做了個小改革,不再徹夜開放。

  瞿藻依舊熱情,毫無界限感,也似乎忘記了他們之前好聚好散的約定,開始單方面對他展開追求。或者說,一些毫無底線的糾纏。

  陳新霽已經在家休養了幾個月了,解封後復工,剛進單位就被同事鼓掌歡迎。

  他確定這些同事都知道他家裡發生的事情,但沒人再提,上面的意思也是讓他繼續工作,然後在適合的年齡功成身退,給後輩做個榜樣。路過志願牆,不少新任秘書員與年輕法官仍將陳新霽作為榜樣,許願想成為下一個「法理與情理之光」。

  陳新霽一直對這樣的頭銜有些鄙夷,這次看到,無聲地笑了笑。

  沈家大哥順利通過內部選舉,出任M大的校長;沈茹結束了一項階段性的工作,有了更多的時間,除了操心丈夫,又很掛念兒子。

  解封第二天的晚上,她突然接到兒子的電話,說有重要的事跟她講,問能不能在M市見她。

  接電話的時候她就在陳新霽的身邊,瞿藻聽到陳新霽的咳嗽聲,改口問能不能一併邀請陳叔叔。沈茹不知道瞿藻有什麼計劃,但電話里兒子的氣息很平穩,給她一種篤定和妥帖的感覺,於是開始認真地計劃三人晚餐。

  瞿藻頂著一頭奶油粉色的頭髮進了門,陳新霽和沈茹的臉色都不太好。

  和冬天比起來,瞿藻的情緒開朗了很多,主動找些話題聊天,還問陳新霽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陳新霽的反應有點惶恐,說還不錯,又簡單跟他講了講最近負責的案件。

  瞿藻認真地了解,時不時詢問一些爭端產生的理由,然後估摸著說:「那應該不會很危險……」他給陳新霽倒了酒,舉杯敬他,說謝謝他當年為自己伸張正義。

  又說:「陳叔叔對不起,沒想到吳南春會報復你,都怪我,給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

  陳新霽和沈茹對視片刻,又忙不迭地寬慰他,「這都是無法預料和防範的事。」陳新霽撩開衣領,展示自己肩膀上的傷疤給他看,「我們這行難免會遭遇這樣的事,在裡面思想教育沒有接受到位,沒能徹底反省自己的錯誤,所以出來了才仍有打擊報復的心理。這是我年輕的時候受的傷,都二十多年了,如果害怕這個我早就不幹了,不可能還回去復職。」

  晚餐快要結束的時候,瞿藻坐正,告訴他們自己退學的決定,以及對未來的規劃:「我想去考紐約大學,讀心理學,我的心理諮詢師就是在那裡畢業的。她幫我聯繫了她的導師,不過最後還是要看我的考試成績。」

  從聽到瞿藻說自己已經退學開始,沈茹就變得焦躁,幾次想要打斷他都被陳新霽攔了下來。待瞿藻說完話,沈茹反而沉默了一陣,然後問他:「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嗎?」

  「當然。」瞿藻點點頭,「從小到大,我都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我太依賴您了。但這次我很確定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想去美國學習,等學成回國,我會重新爭取陳慈哥,成為一個安穩的依靠。」

  「你怎麼……」因為氣憤和不解,沈茹的眼眶都紅了,「你怎麼還沒死心?」

  陳新霽拍拍她的肩膀,小聲安慰她,勸她說:「還是孩子嘛。」

  「我不是孩子了。」瞿藻反駁,「我可以對我自己負責,也可以對你們、對陳慈負責。我會努力地爭取機會,不讓你們為了我的生活操心。」

  沈茹急出了哭腔:「你打算怎麼負責?美國的學費那麼貴,你不還是要靠家裡?」

  「我爺爺留了一套房子,我打算賣掉。」瞿藻挺直腰板,視線灼灼地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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