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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遠橋一眼便認出了這封書信同樣是偽造,並且連字跡都不曾改動,他心中惱怒萬分,手上「喀啦」一聲已將手扶著的一處桌角捏成齏粉。欲上前阻止宋青書,莫聲谷竟忽然閃身到他身側用力摁住他的手腕緩緩搖頭。莫聲谷同樣不懂為何宋青書會對紀曉芙的死如此不依不饒,畢竟死者為大,即便她身前確有行差踏錯也已以死洗刷,活著的人該懂得為死者諱。然而,宋青書一向循規蹈矩,對宋遠橋更是從無違逆,他如此堅持必然有他的道理。與宋青書相處多年,莫聲谷相信以師侄的品性不會當真做出有失武當顏面之事,他願意信任他、給他這個機會。宋遠橋與莫聲谷只這一點時間的糾纏,宋青書已然說出了對武當上下可謂是駭人聽聞的大秘密,令眾人都忘了反應。

  「武當宋師兄親啟,無忌在蝴蝶谷一切安好,請太師父和眾位師伯師叔勿念。胡神醫言道,無忌體內寒毒已被壓制,不日便可返回武當與太師父和眾位師伯師叔團聚。宋師兄,有件事無忌卻是不知當講不當講。數日前,無忌在蝴蝶谷外見著了峨嵋派紀師姑,與她同行的還有一名年方八九的小女童。那小女童姓楊名不悔,乃是紀師姑親女!紀師姑與殷六叔訂有婚約,此事無忌不知當如何處置,只能告知宋師兄,請師兄拿個主意!武當張無忌頓首。」宋青書仍舉著那封書信目光炯炯地望著滅絕師太,冷聲言道,「不知滅絕師太如何解釋?楊不悔?當真好名字!紀師姑究竟是為保清白而死,還是雖死亦不悔將清白給了楊逍?」

  滅絕的面色忽青忽白,片刻後她手中拂塵一揚,銀絲鼓勁挺直,就似一柄花槍般向宋青書刺去。

  「師太!」

  「青書!」

  武當諸俠同聲大叫,心道滅絕竟要殺人滅口,卻是救之不及。然而滅絕自恃身份,並非會使那宵小行徑之人。那千絲萬縷柔若垂柳的拂塵銀絲由滅絕內力灌注根根堅硬如鐵針,只直刺向宋青書手中書信,將那封書信震地粉碎!「小子無禮,竟敢毀我峨嵋清譽!」滅絕怒道。

  宋青書驚魂甫定卻仍是寸步不讓,他以指拭過頰邊被拂塵掃過時留下的血痕,將傷處留下的一點血跡慢慢舔淨,嘴角擒著的那抹漫不經心的笑容,看起來當真是妖異又狠毒。「師太毀得了書信,又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宋青書此言已是無禮至極,武當諸俠神色微動卻都不曾出言呵斥,方才滅絕師太毀信之舉已顯心虛。至於生性單純稚弱的殷梨亭早已六神無主,若非俞蓮舟牢牢看顧,怕是早已崩潰痛哭奪門而出。「師太既然一口咬定紀師姑是為保清白而死,而我師弟又言之鑿鑿紀師姑早已委身他人誕下一女,幸而紀師姑屍身猶在!只要起出她的墳塋,請仵作驗屍,紀師姑生前是否仍是處子之身,一查便知!倘若的確是青書信口雌黃冤枉了紀師姑,青書便在天下英雄面前自刎,向紀師姑向峨嵋派謝罪!不知,師太敢不敢答允?」

  被一個晚輩當著眾人的面,如此咄咄逼人地逼到面上來而自己卻是啞口無言,滅絕師太也是生平首次,她雙手發顫許久才穩下來緩緩言道:「殷六俠,劣徒紀曉芙之事,峨嵋派必然給你個交代!」頓了頓又森然道,「宋大俠當真好家教!」這句話滅絕第二次說來已從方才的不屑轉為憤怒。言罷,忽然揚起手腕乾脆利落地給了宋青書一個耳光。宋青書被這一記耳光打地一個踉蹌狠摔在地,一張口噴出血來,頰邊的半邊牙齒都微微鬆動。

  「青書!」莫聲谷急忙鬆開宋遠橋疾步上前扶起宋青書,只見他半邊臉頰紅腫頰上五指宛然。莫聲谷輕輕撫了一陣不由恨聲道:「滅絕師太,好辣的手段!」音色冷冽已是圭怒。

  至於滅絕師太,早已無顏留在武當,拎起徒弟飄然遠去。

  宋青書苦澀地笑笑,這一耳光他看得分明偏偏躲不開,滅絕師太的武功果然已是登峰造極。抬手揉揉那半邊臉頰,臉頰早已麻木只是觸感滾燙,他也不在意這點小傷,只拉住跪在地上正一心收集書信碎片的殷梨亭輕聲道:「六叔,這書信是假的!」

  「假的?」殷梨亭呆了一陣,忽然如瘋了一般緊緊握住宋青書雙臂。「你騙我的?曉芙妹子沒有與他人生女?你騙我的是不是?曉芙妹子的確是為保清白而死?」

  殷梨亭神智昏昏不知輕重只將宋青書的雙臂捏地咔咔作響,宋青書暗暗咬了一下唇,也不掙扎只柔聲道:「六叔以為呢?」

  殷梨亭的雙眸又黯淡了下去,慢慢鬆開雙手失魂落魄地言道:「信是假的,事卻是真的。」

  宋青書卻在此時反手握住了殷梨亭的雙手輕聲道:「侄兒是在大都見著了紀師姑和她的女兒不悔。知道真相後,我便請她寫一封退婚書給你……」

  「就是那封……」殷梨亭低聲喃喃。

  宋青書飛快地抬頭望了宋遠橋一眼,斬釘截鐵地道:「對!就是那封!不想六叔一直不信,更想不到紀師姑這麼快就……紀師姑與那楊逍的情意,侄兒一無所知不便置喙,可是對六叔與她的婚約……六叔,恕侄兒直言,紀曉芙生性放蕩水性楊花絕非良配!」

  「不可能!不可能!」殷梨亭忽然爆發猛然掀翻了宋青書,好在武當諸俠早有準備第一時間將他扶住。「曉芙妹子……紀曉芙……我與她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為何這樣對我?為何?!」殷梨亭大叫一聲,雙手掩面衝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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