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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過覺得有點驚訝,因為決霆的溫和底下一直都有種小心翼翼。但決霆似乎對此有所思考,他看著兩個人一起勇敢的結局,神情說不好是欽佩還是落寞。

  醫生從病房裡出來,給出的結果很樂觀。輸液還沒結束,但面罩撤下去,滕錯可以講話了。

  其他人把空間留給蕭過,只有他能接住滕錯的目光。光鋪滿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蕭過踩著光走過去,滕錯還有點怔神,暗啞地說:「蕭哥。」

  「小灼,」蕭過俯身抱住他,說,「你回來了。」

  滕錯身上有傷,蕭過自己也遠非乾淨整潔的樣子,他已經兩天沒有休息,下巴上冒出胡茬,身上都是塵土和鮮血的味道。所以他沒敢完全地收攏手臂,所以只是托在滕錯腦後,一手撐在床邊。

  但滕錯很不滿這點距離,抬起右手摟住了蕭過。他根本無所謂髒,慢慢地在蕭過頸窩蹭了蹭臉。

  「我好想你,」他在蕭過耳邊說,「所以我回來了。」

  蕭過閉眼緩緩呼吸,彎著腰再次和他抵額,喃喃地說:「真好。」

  滕錯看著他,妖形的眼裡收斂了勾著人的魅,天生的濡意給蕭過瞧得淋漓盡致。他大概還沒完全醒,神色的像是受了委屈,也像是懵懂地尋求依靠。

  蕭過抬手很輕地觸到了他的眼尾,說:「不走了。」

  「不走了,」滕錯不加掩飾,真誠地說,「我想和你過日子,你在池塘邊講的那些,我都好喜歡。」

  「你好起來,」蕭過說,「我們就去過。」

  然後兩個人一起向前,很輕地碰了碰唇。

  「蕭哥......」滕錯叫了人,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千帆歷盡後的空虛和疲憊裹著他,蕭過是明白的。他不會說話,伸手摩挲在滕錯側臉,是做安慰。

  裹在滕錯傷處的紗布上滲了血,滕錯這個時候必須休息好,於是蕭過伸出另一隻手蓋住他的眼睛。但滕錯抬手拉了下來,要緊緊地握著。

  蕭過就和他扣了五指,滕錯只能平躺,睡著時微微向蕭過那邊偏頭,頰邊墊著蕭過的另一隻手。

  蕭過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等到決霆他們帶飯回來的時候也只是安靜地搖了搖頭,滕錯剛睡著,他一會兒再吃。小呂在邊上看得嘖嘖稱奇,剛想出聲誇讚,就被蕭副隊一個眼神制止了。

  他雙手抱拳晃了晃,轉身溜了。

  ***

  決霆和特警隊的人在兩天後就押著塵先生返回逾方市,留下蕭過和小呂等滕錯,走前塵先生要求見滕錯一面,決霆沒有同意。

  縣城裡條件不好,凡是和滕錯有關的蕭過都親力親為,用藥的時候醫生也找他商量。滕錯在五天後接受了抗感染治療,兩處大的傷口沒有異常,就準備出院了。

  早上呂昊揚特意買了束花,但他有點忐忑,他和滕錯在貓眼酒吧打過交道,而且還是裝成小白臉,被滕錯壓在牆上拆穿。後來范大塬事件力,他跟滕錯擦肩而過,回到局裡還把人匯報成了女性,所以他現在看著滕錯就有點發怵。

  而且滕錯是蕭副的人!

  小呂站在病房外望了會兒天花板,然後敲了敲門。之後靜默的時間很短,他就聽見滕錯說:「進。」

  門推開,小呂用拿盾牌的姿勢把花束舉在面前,按照排練好的那樣一股腦地說:「滕、滕哥,恭喜你康復出院!健康平安!也恭喜蕭副,終於——」

  花挪下去,病床上沒有人。小呂猛地一轉身,滕錯一個人黑衣黑褲蜷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就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

  「滕哥!」小呂有幾秒鐘的失聲,然後他把花遞出去,重新說,「那個,恭喜你出院,健康平安!」

  「謝謝,」滕錯向他伸出手,說,「好貼心啊。」

  小呂身體僵硬,瞄了眼房間,發現蕭過沒在。

  等年輕人轉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滕錯捧著花的樣子。他用小巧的鼻尖湊近鮮紅的康乃馨花瓣,雙眼半斂,長睫毛微微顫抖,這個壓根看不出年紀的男人已經恢復了氣色,於是開始熟練地以容貌模糊性別,烏黑長髮散在身側,光下的皮膚蒼白得幾近透明,淺色的雙唇非常飽滿。

  他光著腳,看上去像一個美麗的遊魂。

  小呂有點恍惚,酒吧里和這人近距離的記憶揮之不去,他看著滕錯,額角先滲了汗。然而滕錯神態自若,直視著他的眼,說:「這不是小壯警官嗎?」

  「啊?」小呂嘴唇乾澀翕合,他急切擺手,說:「我不、不叫小壯!那個是......」

  熱度蹭地躥上臉頰,但天地良心,他怎麼敢對滕錯起別的心思。年輕人就是單純地感到非常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那次對不住啊。」

  「沒關係的,」滕錯將下半張臉掩在花後面,這麼一襯就成為了詭艷的妖,他說,「小壯。」

  「滕哥,我不叫小壯,」被病人調戲了的小呂睜大了眼,「我叫呂昊揚。」

  滕錯眼角弧度上挑,他並不打算放過年輕人,問:「哪三個字?」

  小呂還沒來得及回答,蕭過就從外進來了。他拎著給滕錯的藥,一推門就看見捧著花的小灼和滿臉通紅的呂昊揚。

  「蕭、蕭副!」小呂兔子似的一蹦,立馬又站正了,大聲說,「蕭副好!」

  蕭過目光快速地從他身上划過去,淡淡地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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