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養個竹鼠
攬月城售樓部的負責人客客氣氣的等待趙良玉掛掉電話。
下一秒，他打了內線：「現在在崗的，全部給我到大廳來，開早會！」
大清早的，大廳里烏泱泱加上後勤保潔和財務差不多有三四十人，全部都乖巧的站在那裡，聽負責人破口大罵——
「咱們攬月城能有昨天的成績容易嗎？啊！」
負責人對著售樓部的員工們指指點點，簡直快要氣炸——
「你們都是從各地調過來的銷售精英，骨幹人才，是最優秀的員工——可是昨天才誇獎完你們，我正等著給你們慶功呢！轉眼你們倒好啊，狠狠甩了一個巴掌給我，還是拽著別人的手，讓人家甩的。」
售樓部的員工們羞窘著臉，此刻頭都抬不起來，感受著大廳里同事的竊竊私語和仔細打量，只覺得倘若時光能夠倒流，他們一定會回到昨晚上，給喝醉酒的自己狠狠來個十巴掌！
領導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知道你們銷售部的最近這段時間也累得很了，獎金我昨晚連夜都算出來了，啊！你們倒好，喝酒喝到爛醉不說，還敢翻牆頭去隔壁百花山莊——你們知不知道他們的保安隊是怎麼跟我說的？」
「你們一個個的全把身子往電網裡頭杵，迫於無奈，保安隊等在一旁將電網關掉——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還被三個小偷趁虛而入——幸好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失。」
銷售精英們此刻已經恨不得將頭埋在地下了。
領導在台上呼哧呼哧喘了兩口氣，只覺得下回得備瓶硝酸甘油了——
「人家是打電話跟我說的，但是那會兒我臉都發燙，你知道嗎？啊！我帶的團隊干出這麼丟人的事，你們是銷售精英啊，這個月獎金加工資加績效人人都可以拿到十萬以上的——10萬塊錢不夠你買個門票的？大半夜的喝醉了翻牆去人家那裡？」
「你們的腦子被狗吃了嗎？」
台下所有打量的眼光似乎都消失了，大家眼觀鼻鼻觀心，面對盛怒的領導，大氣也不敢出。
領導此刻卻已經慢慢平靜下來了，聲音也柔和許多：「來，銷售精英們，你們出個人給我講講，大半夜的翻牆進人家百花山莊，是出於什麼心理？」
「翻進去了，又非待在人家竹林里，扒人家的筍，這又是什麼心理？」
「怎麼著，生活太辛苦，想假裝自己是個國寶？」
領導的眼神看著眾人，表情中滿是不可思議：「隔壁百花山莊的物價你們也是知道的，人家早上給我發圖片，你們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嗎？」
「竹林里刨的跟狗犁過似的，新長的筍全部被扒得一乾二淨。廚房裡一筐一筐的鮮筍就這樣剝殼放在那裡，他們整個後廚都轉了起來，想盡辦法要把竹筍處理好——」
「百花山莊的物價你們到底知不知道？」
領導最後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我來給你們說說吧，黃瓜150塊錢一根，玉米200塊錢一根，你們猜竹筍多少錢一根？」
「工資拿10萬了不起嗎？拿10萬就可以私闖人家的地盤嗎？就可以隨便糟蹋人家的東西嗎？」
「你們就算算，10萬塊錢夠不夠你們昨天糟蹋的幾十筐子竹筍？」
大家都仿佛鵪鶉似的縮頭縮腦，幾個銷售精英這會兒已經快要昏過去了。
他們知道錯了。
一覺醒來，昨晚的事全部都湧上心頭——雖說記不清全部吧，但是零零星星的片段卻還很清晰。
比如喝的醉醺醺的去翻牆做小偷，然後又在竹林里一頓瞎刨，最後被一群記不清臉的人，強硬帶著進了一間屋子（現在想想，那裡可能是庫房，大概是百花山莊的工作人員想要叫他們安靜下來）——但是誰知道他們怎麼就突然發酒瘋了，非要拿著竹筍唱歌說話，把帶殼的竹筍都給剝得乾乾淨淨……
這下好了，原本還能保存幾天的，硬是被他們糟蹋的丁點不剩。
哦，因為他們的破壞實在是太大了，最後屋子裡還送進來三個臨時抽調的工作人員，也幫忙處理竹筍——不過可能他們發酒瘋的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只模模糊糊記得那三個人表情驚恐，縮在角落裡只顧埋頭幹活……
大家揉了揉腦袋，只覺得腦子壞了，身體也壞了——可不嘛，發酒瘋折騰了一晚上，這會兒渾身無力，仿佛被重卡碾過，胳膊酸痛的抬都抬不起來。
手指頭都有點紅腫了。
真是造孽啊！
……
領導嘆了一口氣：「一大早上的這件事，讓咱們整個集團上上下下的臉都丟到太平洋去了，百花山莊跟咱們是同氣連枝，你們喝醉酒造成的損失，老闆表示他來承擔。」
「我不知道這是要多少錢，我也不敢算——董事長說了，你們都是他的大功臣，工作太累了，一時放鬆可以理解——散會吧散會吧，大家引以為戒。」
這句話一說，底下幾個銷售員立刻就哭了出來。
領導走了過去，又細心安慰：「好了好了，集團不追究這個事情，你們就忘了吧。對了，董事長說了，百花山莊的門票，咱們整個售樓大廳不分部門，人人都有，具體去玩的時間大家自己協調，咱們也努努力，把那些竹筍給消耗了。」
這下子，再堅強的售樓員，此刻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
而此刻，百花山莊。
白隊長巡邏時發現，竹筍好像又長出來一點了。
胖乎乎的幾位大廚背著手過來，仔細看了看，如今略顯空曠的竹林，突然嘆了口氣：「大白呀，有空多在山裡轉轉，還是得多找些人——昨天總共就二十幾個人，只夠弄這一片竹筍的…對了，你們盧部長沒把人嚇壞吧？」
白隊長表情僵硬：「沒有嚇壞，盧部長說，只是給這群當小偷的一個教訓。不然一晚上20多個人企圖翻過來，不殺雞儆猴的話，以後的安保工作就不好做了。」
大廚們其實只是下意識問一問，本身對這個並不感興趣，此刻嗯嗯啊啊應和著，看著地上的泥土，突然問道：
「咱們百花山莊，還沒有養竹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