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朝陽門下老太太
盼望著，盼望著，快要放假——哦不，元旦晚會開始了。
政法大學的元旦晚會相對來說還是比較簡單的，因為明正大學的元旦晚會，向來都是比較考驗知識的，而閱微大學，則喜歡把新生歡迎會和元旦晚會綜合在一起。
這麼一來，既不怎麼考驗智商，也沒有那麼隆重的政法大學，除了每年偉光正的命題越來越難玩出花樣來之外，也沒什麼可挑剔的了。
反正校方的經驗在這裡，哪怕要歌頌「祖國山河一片紅」，他們也能紅出花來。
在假期的支撐下，還有其他兩個學校的襯托下，大家抱著集體頭禿但基本優越的心態，依舊妥妥噹噹的把元旦晚會籌備妥當。
………
何槐在後台耐心等著。
後勤處已經有兩個人來問過了，確定她不需要任何道具後，還是遲疑的勾上了單子。
魔術表演……一個人，還不要任何道具？
難不成是打算自費買道具？
也……行吧！
畢竟學校買的道具後期還要收回的，不如自己買的方便。再說了，一個人的魔術，大學類似於劉謙那種？
只是這個名字……
主持人在後台看了又看，確定這個魔術的名字叫做「宋定伯唾鬼」，再看看節目介紹，最終還是淡定了下來。
宋定伯唾鬼而已，在這節目單上，根本不算什麼。
畢竟，他們還有「人體表皮代謝規律與民俗文化的相互影響」，以及「莫挨老子」……
前者是一個關於洗腳店按摩的故事，後者是一個現實版蘇大強碰瓷兒女的故事。
相比之下，《搜神記》這樣規規矩矩的故事，要不是套一個魔術皮，恐怕根本算不得「新奇」。
………
後台的表演人員一個個出去，又一個個重新回來卸妝，何槐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等待自己壓軸節目的出場。
畢竟，每個班裡一個節目，唯獨他們班多一個，一個個輪著來的話，也得等到最後。
所幸壓軸節目本來就是倒數第二個的意思，後頭還有個大節目兜底，台下的李穎等人忐忑著忐忑著，也就能接受了。
唉……阿槐這次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虛呢。
但是想想，節目是要經過層層篩選的，能上去，證明有這個實力。退一萬步講……
「咱們阿槐好歹臉好看呢！」
李穎這麼安慰大家。
程璐也點點頭：「對，她最好看。」
這就夠了。
大家齊齊鬆口氣，又重新把心神投入台上的小品中，然後哈哈大笑。
………
空蕩蕩的校園中，只有偶爾一兩個保安巡邏過去。師生們全部聚集在大禮堂，外頭也沒什麼可看的。
天氣乾冷乾冷的，保安們才從暖氣房出來，一個個抽頭抽腦，仿佛把臉露出來能叫北風偷走占便宜似的。
他們打著哈欠慢吞吞走在路上，聽著大禮堂那邊歡聲笑語，心裡也有點痒痒：
「唉，可惜輪到咱們值班，不然看看晚會，多舒坦！」
說話間，兩人突然腳步一停，整個人仿佛突然進了冰窖，涼颼颼的快把腦子都凍懵了。
二人立刻說不出話來。
這時間仿佛很漫長，又仿佛很短暫，一剎那後，兩人回過神來，狼狽的抖了抖身子——
「這鬼天氣，真特麼冷啊！」
……
陳愛民縮在一旁，被鬼們戳著腦門：
「你看你，走路你都走不好。」
非得往人家兩個保安小伙懷裡懟，看把人家凍的……
「就是，多難得的機會啊，你非不好好走……」
做鬼嘛，東上西下跑跑跳跳，有時候一個沒剎車竄到半空中飄起來，都是很正常的。
不過偏偏這次陳愛民運氣不好，飄著飄著，一不小心就懟人家懷裡去了，平白讓人家凍的懵逼。
陳愛民也很沮喪。
這段時間失去了兒子的貼心購物，又失去了夕陽紅老太太女朋友們，整個鬼都沮喪的不得了，此刻哪怕同伴們這麼說，他也依舊沒吭聲。
畢竟做鬼也好些年了，人間界的東西日新月異，他們這次難得有上節目的機會，可不得拼了老命的激動。
「你可長點心吧！」
一位朝陽門的老太太端端正正的站著，眼瞅著校園，此刻眉開眼笑——
「哎喲我們家大孫子的學校！」
她一直想來看的，可惜大學裡文氣太重，他們這種鬼魂，普普通通進不來啦！
能進來的，要麼是心懷怨恨的厲鬼，願意忍受巨大的疼痛。
要麼就是……
隊伍中的小胖墩看了看自己半透明胸口的一粒小小金光，好奇道：「這就是功德？」
這是阿槐大人借給他們的，說是功德加身，他們就可以自由進入學校了。
他這樣普普通通的鬼，還沒見過功德呢！
別說他，隊伍里幾個人，都沒有這玩意——這可不是做一點點小事情就能得到的。
唯一見識過的，還是那位出身朝陽門的老太太，她是見識過功德的——約莫是死去的時候，在她身邊一閃而過，也讓她投胎排隊，直接提到了百年內。
老太太可得意了，她在朝陽門下跟老姐妹每天聊天時，可沒想到自己這群人時不時舉報的逃犯啊明星啊，還能給這麼些金光。
這不，前天才在地府搖到號呢！
等過段時間攢點錢，她香車寶馬都能齊全了！
美滋滋！
比做人還瀟灑呢。
唯一可惜的是，這功德是何槐借給他們的。
沒錯，借的，要還的。
阿槐大人是何等的大方！黃豆大小的功德，一借就是五六個，一借就是好幾個小時，還不要利息呢！
大傢伙想起她的摳門，不由沉默了。
……
「總之……」
最後，還是朝陽門下的老太太看的通透：「校園黑黢黢的，也不著急逛，咱們還是趕緊去跟著阿槐大人準備去，萬一能得個第一名，阿槐大人一高興，豈不是我們就有好東西？」
這倒是。
畢竟他們的任務就是這個，不然阿槐大人這麼摳門，也不得借給他們功德了。
哪怕只是放他們身上放一下，她都覺得心疼。
黑暗中，一群鬼規規矩矩的飄在路邊，靜靜的往大禮堂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