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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譯。」

  「盧誠,在哪兒呢,我正要過去,怎麼樣了……」

  「幫我個忙,去梁曉店裡看她在不在。」

  何譯眼一跳:「怎麼了?」

  「在的話幫我守著她。」

  何譯問,「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盧誠跑到停車棚,插好鑰匙,「沒時間說,你馬上去——」

  話還沒說完,聲音消失。

  他拿下來一看,手機黑了屏,已經瞬間關機。盧誠強制要開機,費了半天,屏幕亮了起來,但遲遲開不了。

  「操!」

  他只好把手機攏進兜里,擰開油門,調轉車頭,往街道出去。

  穿過行人車輛眾多的大街,進入市郊,車子在馬路上疾馳。

  丘山在郊外,靠接外省,從市中心出去,繞過一條大街,慢慢出去,那一片,是荒廢的舊工廠和開發區。

  車子在看不到盡頭的路上飛馳,兩旁是低矮的村落和高低錯落的稻田。黃褐色的泥土地與旁邊綠色高木形成規律的色塊,烏蒙蒙的陰天裡,遠遠看過去,像蓋上一層灰,撲也撲不掉。

  零散的車子擦身而過,風馳電掣的摩托拉出一道戾風。

  盧誠半伏著身體,胸膛貼著油箱,減少風阻,黑色夾克被風揚起,鼓成一團。

  **

  嚴路站他面前,蹙眉望向方才那人跑走的方向:「你手機?」

  梁曉點點頭。

  他問:「怎麼回事?」

  梁曉搖頭,「不清楚,那孩子。」她細眉微蹙,「我先報警看看能不能追回來。」

  但她也清楚找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畢竟明江並不發達,一些職高的男孩子整日無所事事,又不上課,經常聚眾打架,她偶爾都能路上碰上□□欺壓的事情存在,學校管不來,警察不想管。

  梁曉好半天才松下那口氣,氣也沒辦法,她抬頭去看嚴路。

  嚴路低著眼,似乎在想事情。

  眼前這人,乍一看,會說會笑,可認真辨認,眼睛裡沒有半點二十八九歲年輕人的朝氣與活力,沉鬱而肅穆,仿佛被挖空了什麼一樣,只剩表面這層皮囊還是完好的。

  他樣貌跟俊朗,星眸劍眉,只是現在,那俊朗的臉龐上罩著一層陰鬱,脫不掉一樣。

  梁曉問:「你找我嗎?」

  嚴路說:「本來是找你,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不用了。」

  「嗯?」梁曉問,「為什麼不用了?」

  嚴路說:「盧誠手機關機,打不通,找他問清楚點事,以為在你這裡。」

  「打不通嗎?我剛不久前還跟他通了電話。」梁曉抬手要拿手機撥號,摸空。

  她一愣,「哦,忘了。」

  「你的打不通嗎?」梁曉問。

  嚴路點頭,「關機。」

  「可能沒電了,等會兒打。」梁曉問,「要進店裡坐一坐嗎?」

  嚴路雙手插在兜里,抬眸看她。

  梁曉倒是沒什麼奇怪反應。

  雖然嚴路找她這件事本來就挺不正常。但也許是因為盧誠說的那些話,她心裡有一種特殊的直覺,眼前這個人,並不是印象中那樣不近人情的。

  「去嗎?」

  隔兩秒,嚴路點點頭,「行。」

  他其實和盧誠很像,人一旦相處久了,有些東西會日積月累地相互滲透,或者說,他們一開始就是有共同點,只有這樣,才會在有了分歧時解不開。

  被包袱沉重壓著的也許不止盧誠一個。

  梁曉燒了水,給他泡茶。

  嚴路端起來一口就喝掉,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話:「盧誠應該跟你說不要跟我見面吧?」

  「說過。」梁曉端了一杯熱茶到他面前。

  嚴路挑眉:「那你怎麼?」

  梁曉說:「我也沒答應他。」

  嚴路短促地笑了下,笑意堪堪到嘴邊。熱茶滾燙,褐色的茶水裡冒著煙,暖融融的。「我跟盧誠的事,他有跟你說嗎?」

  梁曉說:「說過一點。」

  嚴路仔細看她一眼,才收回視線,端起茶杯,「哪一點?」

  梁曉回答:「福海小區。」

  嚴路手一頓,喝茶的動作停了一秒,才繼續。他吹開熱氣,眼睛盯著杯沿,一口灌下半杯。

  「那說挺多的了。」

  梁曉問:「你介意嗎?」

  「我有什麼好介意的?」嚴路笑,「不介意。不說事情也發生了,藏著掖著它也存在。我也不會後悔,不會說什麼從頭再來,我跟他就算沒那件事,遲早也會因為別的事而衝突。」

  太相似的人,一方無法低頭,最後勢必要分道揚鑣。

  梁曉沒說話。

  嚴路說:「其實那件事不全怪他,碰到那樣的事,誰都不想擔著那個包袱過一輩子,所以我不想承認這件事跟我有關。我也許是錯的,但回到那個時候,我還是會這麼做。我不會把事情攬在肩上,因為我不敢,盧誠沒錯,只是錯在他當時沒有選擇一個足夠擔當的朋友罷了。」

  「是嗎?」梁曉低頭泡茶,熱水在白瓷杯上澆過一圈,然後翻開杯蓋,注入熱水,過了一遍。「你是這麼想的?」

  「我當然是這麼想的。難道我還會後悔當時不應該攔著盧誠?後悔不要對他說那種話?後悔沒有跟他一起承擔這件事嗎?」

  「我當然不會。」嚴路說,他手指捏著瓷杯,力氣大得手指關節和筋脈都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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